种树
【九洲芳文】
“赵爷爷，真好吃！”
“爷爷，我的蜜枣吃完了，还想吃！”
“爷爷，爷爷，我还要。”
赵爷爷学着鲁迅先生笔下孔乙己的样子，把手罩在盘子上:“不多了，不多了，我也不多了，多乎哉？不多也！”然后哈哈大笑着:“好吃吧？听大人们的话，爷爷下次出差，再给你们带多多的蜜枣，好不好啊？”
“好的——”
“我们都听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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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爷爷一辈子都没有结过婚，孤身一人。他特别喜欢我们小孩子。每次出差，都会带一些好吃得回来，然后分给我们这些“小馋猫”。
“去吧！吃完了就都去玩吧！”
从赵爷爷家出来，我看见大春手里紧紧攥着东西，一副下定决心的样子。怀疑他拿了赵爷爷家里的东西，可他不是小偷小摸的人啊！
“大春，手里是什么？”
“没什么，悄悄地，别乱说。”
“你拿了赵爷爷家里的东西？”
“胡说什么啊！给你看看，行了吧？我这个人你还不知道，怎么会拿赵爷爷家里的东西呢！”
大春伸出手来，原来是蜜枣核。我好奇地问他:“拿它干什么呢？又不能吃，别人可都扔在了赵爷爷家的垃圾桶里了。”
他把我搂住，嘴凑到我的耳边悄悄地说:“不要告诉别人，我准备把它种在我家小菜园里，等它长大了，就能结很多很多蜜枣了。”
“太好了，你早不跟我说，把我那几个蜜枣核都给你留下就好了。”
“走吧，现在就去小菜园把它种下。”
我俩来到他家的小菜园里，走到最里面的角落，挖好坑，把蜜枣核小心翼翼地放进去。然后围个小圈圈，用一个破茶缸子给它浇了水。整个过程，我俩没有再说话，一直默默地把活干完。拍了拍手上的土，使劲地出了一口气。
从那天开始，我俩总是偷偷地去他家小菜园，看看蜜枣发芽了没有，到底能不能长出来。大约过了一个星期，我俩惊奇地发现，一苗细细的绿芽钻出来了。又过了几天，三颗种子都顽强地冲出了黑暗，来到了我俩的面前。那高兴劲儿，都说不上来了。
可是没过几天，等我俩再去看我们蜜枣苗朋友，他们却被大春的爸爸当做野草给拔下来扔在了一边。大春当时就忍不住掉下了眼泪，我在一旁劝了半天，最后垂头丧气地回家了。
没过多久，有一个爸爸的好朋友来家里看爸爸，听他们谈话，知道爸爸曾经救过他的命，两个人是过命之交。看着我不停地看他带来的一包蜜枣，以为我嘴馋了，赶快一边拿出来让我吃，一边埋怨爸爸家教太严厉。可我只是抓了几颗就要走，却被爸爸喊住了。
没办法，我只好交待了“罪行”，还连连谢谢叔叔给我带来了蜜枣，我要趁天气还热的时候，早点和大春再把蜜枣核种上。可是，我万万没有想到，叔叔的一席话，给我浇了一瓢凉水，让我的热情瞬间变成了冰点。
叔叔说:“这种蜜枣叫伊拉克蜜枣，随便扔在地上，只要有水就能发芽，可就是长不成树，发完芽用不了多久就会死去，根本不可能长大结果。”看着我那遗憾的样子，叔叔就又告诉我:“你们可以种沙枣树啊！沙枣树特别好活，也耐旱，三四年就能结沙枣，成熟了也很好吃的。”
我想了很久，终于下决心把蜜枣种不活的消息告诉了大春。当他听了以后，也是像我听叔叔说过一样，心里的希望破灭了。
“没事的，春儿，我听叔叔说可以种沙枣树，等几年一样能吃到沙枣。”我赶紧安慰大春，生怕他眼泪再流下来，弄得我俩都不开心。
“可是，沙枣没有蜜枣好吃，沙枣没有蜜枣甜啊！”
“没关系的，春儿，只要你能种活沙枣树，等结了沙枣，我就有办法让沙枣和蜜枣一样甜。”
“真的吗？”大春满脸怀疑地问我:“你真有办法让沙枣和蜜枣一样甜？”
“你还不相信我，肯定有办法。”
“好，相信你，我们就种沙枣树。”
种沙枣树就容易得多了，我们这里有很多沙枣树。家家户户都能找出来沙枣核，有的人家夏天的门帘都是沙枣核穿起来的。颜色棕红，撩动起来哗啦哗啦地响。
我俩的行动得到了大春爸爸的支持，专门在小菜园的角落给我俩划出了“势力范围”。又挑出最好的种子给了我们。
没过多久，沙枣树种子就发芽了，然后就是长出了两片叶子，又过了几天，已经有了四片叶子了，望着那些生机勃勃的小树苗，我俩不止一次地畅享着未来，有时候说着说着，连哈喇子都会流下来。
没有想到，我俩高兴的太早了，可恶的偷菜贼有一天光顾了大春家的小菜园。虽然菜没有丢多少，可这些家伙居然把沙枣树苗都踩坏了。
望着那些被偷菜贼踩坏的沙枣树苗，大春的眼里就像着了火。我也是气得使劲儿骂那些偷菜贼，骂他们不是个东西。
忽然，我发现有两棵没有被踩断，看样子只是受了伤。连忙招呼大春过来看，并且开始动手把那两棵被踩歪的树苗扶正，按了按，然后我俩又给它们浇了水。剩下的就是祈祷老天保佑，希望这两棵树苗能活过来。
果然，我俩的真诚感动了老天，感动了树苗，两棵沙枣树苗又挺直了身体，顽强地生长开了。
时间飞逝，几年后我们都长大了。沙枣树比我们长的更快，早就把身体探出了墙外，向路人显示着它那古铜色的枝干。茂盛的枝叶已经在告诉我们，它是一棵成年沙枣树了。
这几年，我和大春就在祈盼中度过的。种下了种子就盼着生根发芽；长出小苗就盼着快快长大。如今我俩盼得是快点开花结果，可是，沙枣树好像故意和我们闹别扭一样，到了开花结果的时候，总是让我们空欢喜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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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我俩着急的样子，大春的爸爸安慰我们说:“急什么，不就是多等一两年吗？沙枣树这是在积聚力量，时间到了，一定会爆发的，到那时候，满树开花，满树结果，非把你们两个小子乐坏了不可！”点了支烟，吸一口，吐出烟来，又接着说:“放心吧，你们现在不能老在这里了，学业重要，好好学习，这里交给我吧。”
上了初中，我俩仍然被分到了一个班。有一天他突然把我叫到一边，神秘地说:“我告诉你一件事，你不许声张。”
“啥事啊？还至于这样？”
他的声音突然高了起来，大声宣布着:“咱们的沙枣树开花喽！”
放学了，我俩绕道去看了沙枣树，果然是满树开花，一股一股的幽香，不断往我俩的鼻子里钻，一直钻到了心里。望着这茁壮成长起来的沙枣树，闻着这诱人的沙枣花香，我居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别忘了你曾经说过地话，我可是要吃蜜枣的。”
“放心吧，一定让你吃到。”
硕果累累的金秋，我瞒着大春，摘了半书包沙枣。回去以后，把它们洗干净，一颗一颗地挑选，挑出最好的果实。在锅里熬了糖，火候一到，把熬好的糖稀浇在最好的沙枣上面，整整一大盘子。
“小文蜜枣”横空出世，早就对儿童食品不屑一顾的我们，这回吃的不亦乐乎。一边吃着，一边嘻嘻哈哈地说笑，仿佛又回到了童年。
我猛然醒悟，这沙枣树、沙枣花还有这“小文蜜枣”，不就是我们从童年到少年真实的写照吗？赶紧找来纸笔，不顾一帮伙伴儿们的惊异眼神，写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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