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棵桔树<散文随笔>

我所在的花果园小区，园林化程度最高，植物种类繁多，花草果木到处都是。譬如樱桃，枇杷，无花果，李子，柚子，木瓜，桃，杏，柿等，随处可见，屡屡盈目。

多美多怡人的环境啊！简直风景如画。

可美中不足的因素也隐藏着。仍说果木吧，累累果实不假，能待到丰满成熟供人品尝才叫心悦。然而，尽管掛果充盈，但总见不到熟实满枝。往往未到果实大半熟，早被眼尖手勤嘴馋的人儿硬生生偷拧了去。想想，很无语。

一次，我在园区察巡时，不经意间，竟发现了一棵拮子树。

我认为她是桔子树，完全是我瞎猜的，因为我从来没确切见到过桔树。说没见过，似乎也不够准确，因我曾在去云贵川及湘西的火车上，远距离看到过铁路沿线掛满金黄果子的树木，但终不是近距离接触她，故没有十分明晰的认知。

这棵桔树，夹杂在紫叶花木中生长，又低又矮，无声无息，几乎与长冬青的枝叶类同不二。不细心看，还真把她混同于众所周知的常见绿化植物长冬青了呢！应归功于每年新桔上市时，我最喜购带有三两片桔叶的青蛋子绿皮桔，不为吃，只为放室内闻气味与观赏，见得回数多了，对桔叶就有了那么点片面的印象，恰到了仅能区分出桔叶与长冬青叶不同之处的程度。

这棵桔树不大，高不过一米五，长在一处小型停车场的北边。车场每天不间断停车，行人很少能透过车窗望到她，更少人去触碰她。因此，她生长得很安闲，很惬意！

这应是她的造化，她的幸运。当然也是我的幸运，不然，将是仍一种结局，肯定谁也不会见到谁的！

今年三月初的一天，小雨霏霏地飘洒，我正要到树丛中巡察，一条黄鼠狼拖着长长的金黄尾巴，噌地一下子钻进植物丛中去了。我紧追它的踪影，想探个究竟，黄鼠狠何等灵物，不是谁想抓就抓得到的，眼铮铮地一下也没眨眼就硬是不见了。

追丟了黄鼠狼，却意外地看到了一株开着洁白细碎小花的树木，很以为奇，便止了步，端祥良久，心想这是一棵什么树呢？伸手撷下一瓣豆花大小的花片，轻轻放在掌心，悠悠地揉粹了，缓缓地拖置鼻翼，细细地嗅且闻，有桔子的气息哟！我便确信这是桔子花在开放，眼前的这种树，就是桔树！

四五月间，我再次走到这株小树前时，枝条上己结了指尖大小的青果果，顺手摘一粒，用指甲扣开一个小口子，流涔着青幽的汁液，放唇边舌尖尝了，酸得咧嘴对不住牙，完全跟多饮了醋精似的，啧啧不已。这一尝，彻底尝出了桔子的味道与精华，就断定这棵树百分百是桔子树无疑了。

从此，每当我值班，总要情不自禁，鬼使神差地绕道拐到小桔树跟前来看看，伸手摘一枚青果剥开了，囫囵吞枣似地青涩涩咀嚼品尝，尽管每次酸得让人抹泪，但我还是+分地欢心。

因为这桔子，势必是我亲手从货真价实的桔树上刚摘的，保持了最充沛的原汁原味，且这棵桔子树仅被我一人关注，大约再没有第二人会留心光顾她。

若被园区内的闲散人员知晓了，那肯定轮不到我来品尝了！这一方面，我是深有体会与感触的。从而自留了戒备，也是自存了利已之私心的。

说这种话或有此类思维时，分明已洞察与彰显了自已心灵深处隐藏的自私。凡人大抵都脱不了这方面的干系。但也从另一侧面，凸显出我对这棵桔树的喜欢与偏爱，情有独钟到痴的地步，揉粹了吞过肠胃，潜移默化到血液与骨子里，成为我体的肉质与灵魂的某一部分才心甘情愿，心满意足！

无论刮风下雨，任凭高温炎炎，我无时不留意着她，挂念着她，若贪馋的小姑娘，似极欲异性慰藉的处子，巴不得早获早安，心无旁恋。我从桔果结出指头小，一直吃到鸡蛋样儿大，基本快吃光吃完了，桔皮也没变成黄颜色，可见猴急心急的模样，多么可笑！其行径又是多么地荒唐！

桔子即将罢园了，我却没有惋惜，没有过多的感怀。反而是一丝丝的暗自快慰！因为，总觉得这棵桔树为我独生，其果，应为我独享。啖之受之，何愧之有？

直到前天，我硬生生摘下桔树上最后一枚桔果，堂而皇之到屋坐下读书时，我才悟出那种暗自独享的做法，是完全荒谬与错误的，随即心跳气喘面红耳赤地把那仅存的一枚青桔赠送给了邻家小姑娘，以示忏悔，并做了这实质性的改过自新的行动，谢罪天下！

因我从圣贤书里读到，独乐乐，与人乐乐，孰乐？…朝闻道，夕死足矣！痛定思痛，痛改前非。决计在来年桔树再结果时，一定先广告大家，待果子成熟长黄，与公众一起大快朵颐，共同分享，尽情品尝！

8月28午后于苏州玉出昆冈清风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