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下的念想

郑重声明：本文系原创首发，文责自负。本文参加书香澜梦第61期“约”主题活动。

“妈，我再睡会儿嘛！”

“妈，我想去旗山湖露营。”

“妈，我想吃沙头的那家鲜鱼菜馆的双味蛏子，上次没有吃过瘾。”

“妈，我想看电影，听同学说……”

一早上全是女儿的事情，耳朵根子就没有消停过。

“一条大河，波浪宽…”我妈专属电话铃响起。

“女儿快回来，你爸爸摔了。”电话里声音很急切。

我转身告诉女儿，先在家写作业，其他再说。

一溜烟开车赶回家，进门就看到我爸爸趴在床上，我妈在抽屉里翻找。

“怎么回事，摔的严重吗？”

“没啥大事，应该是扭了腰。”爸爸看看我妈，忙冲我摆摆手。

“我给你爸找药贴，我记得还有几贴，忘记放在哪里了。”妈妈说着去小储藏室继续找。

爸爸悄悄告诉我，前几天我妈不知道从小区里哪位阿姨那里学来的，把洗衣机的排水收集了，可以冲马桶，洗拖布，而且很认真地给我爸算了一笔账。

我爸想反驳，看我妈认真的样子，想想不是什么大事就算了，省的让我妈不痛快。

光是不反对可不行，要付诸行动。

于是，洗衣机的排水管被从地漏中抽出来放在一个塑料脸盆里，我妈就用那些水冲马桶，可是脸盆有些小，储存量有限，还是有好多水流进下水道。我妈又从超市花五十多块钱买了一个大塑料桶和一个大号塑料盆，洗衣服的时候可以收集更多的废水。

也许是因为职业习惯，身为医生，我妈特别爱干净。她的衣服每天都换，有时候早晨穿过的衣服下午就会换掉，不是因为显摆衣服多，（虽然女儿的确买了太多的衣服打扮老妈）而是她感觉衣服上已经滋生了太多的细菌。她几乎每天都会洗衣服，夏天的时候一天洗三次衣服是常事，她老是念叨：“这辈子浪费的水太多了，下辈子会不会被投生到缺水的地方，比如哪个沙漠、戈壁滩，或者非洲。”

老爸本身就出生在一个缺水的地方，他小时候的家距离巴丹吉林沙漠只有两三公里，我曾经开车带老爸回乡看过他那早已被黄沙掩埋的老屋，四周寸草不生。这样的生长环境，让老爸也对水充满热爱。他在家养了一大缸鱼，在阳台养许许多多的花和蔬菜。他说每天看着鱼在水中游就舒服，闻花香吃自己种的菜，就是神仙日子。

“所以，你每次给鱼缸换水，多费水，还有那些花和菜，每天浇水，我们再不从其他地方省省水，那不是太过意不去。”老妈的理由让老爸哑口。

于是，我给老妈买的西门子全自动洗衣机出水管上，被老爸接上一节软管加长，放在新买的大红水桶中，每次洗衣服听到洗衣机排水的时候，老妈就会看着水桶满了再放到水盆里。今天洗衣服的时候，老爸听到排水声去卫生间的时候，那些废水早就灌满了水桶溢到地上，因为含有洗衣剂，结果老爸一脚踩上就滑倒了，他原本就有腰疼的老毛病，这下又犯病了。

现在，老妈给老爸贴上一贴膏药又开始热敷，看着老爸咬牙忍着疼，她内疚地直叹气。

我收拾好卫生间，洗完衣服，在阳台晾好后顺手摘了一根花盆里长大的黄瓜。那根黄瓜顶端还带着一朵没有完全凋谢的黄花。

“来吧，妈，吃点黄瓜泻泻火。”老妈摇摇头，又叹气。

“没啥大事，你不用发愁，我少活动，养几天就好了，只是……”老爸说着看看我，那眼神好像有些内容。

“只是什么，你说。”老妈马上问。

“只是这做饭，恐怕……”

“没事，我做，你别动，我做饭。”

“那就辛苦你了。”老爸微微一笑，点头，又冲我使眼色。家里向来是老爸负责做饭，老妈负责卫生。

“我今天不回去了，明天做一天饭。”我搂住老妈的肩膀说。

“不用了，你好容易休息两天，要管孩子，还有好多家务要做，我和你妈妈能行。”

“只是，以后洗衣服要是再接水，我怕……”我看着老妈说，老爸也偷偷看老妈。

“不接了，不接了，直接排走。”老妈做出了重大决定。

“咔嚓！”我给老妈掰了一截黄瓜，老爸刚吃了药不能吃，只好听我和老妈脆生生地嚼。

老妈的节水大业终止了，同时，女儿今天众多的安排也省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