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叫博德的男孩决定去飞
文/道道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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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想无论怎样模糊,总潜伏在我们心底,使我们的心境永远得不到宁静,直到这些梦想成为事实才止;像种子在地下一 样,一定要萌芽滋长,伸出地面来,寻找阳光。——林语堂
就听到妈妈激动的声音，“博德，你飞起来了！！”我吃惊地发现，我的身体腾空，能感觉到空气的浮力，我确实飞起来了。
儿时的我，妈妈要去上班，委托奶奶照顾我。每次妈妈回来喂奶时，我在奶奶怀里，兴奋地望着走来的妈妈，一双小脚一蹬一弹地，双手扑棱扑棱地，不停地运动着。小嘴大张着，发出“啊，啊！”的声音，像一只嗷嗷待哺的小鸟。妈妈微笑着，也随着我的声音，温柔地应和着，“好了，博德，妈妈来了。”奶奶看着欢蹦乱跳的不停动着的我，一脸的慈祥，对妈妈说，“这孩子，欢实，好苗子。”
上幼儿园时的我，每天一双小脚踮着，两只小手分向两翼，上下抖动，做出小鸟要飞的姿势，跳跃着，乐此不疲。小朋友们看我这样，也跟着学，于是我们像一群小鸟，在幼儿园里跳跃着。一边跳跃一边嘴里喊着，“飞呀，飞呀，我要飞”。老师高兴地评价我，“博德性格活泼开朗，好孩子。”
到了上小学的时候，我的好日子算就不那么好了。我走路时还是喜欢翘着小脚，双臂做出像小鸟翅膀一样的动作。老师问，“博德，你在干什么？”我回答，“我觉得将来有一天，我会飞起来，我在练飞。”就看到老师的脸色变了，不怎么高兴的样子。“博德，走路要有走路的样子，要抬头挺胸，不要像一只小鸟！”
从此我就不敢在老师面前随便做小鸟的动作了。私下里，我还是觉得我是一只鸟，将来是要会飞的。我把这个想法跟同学说了，引来几个同学的一阵哄笑。小明说，“我还觉得我是一只龙呢。”我很惊讶，“真的？”他们就大笑，“什么真的，嘲笑你都不知道。”我便闭了嘴。
还有的说，“‘飞’将来能挣钱吗？”只有小鱼不笑话我，他告诉我，他觉得自己是一条鱼，将来一定会游泳，虽然现在还不会。
放学回家，妈妈看我不高兴，问我怎么了，我告诉她我被嘲笑了，并告诉她为什么。妈妈意味深长地看了爸爸一眼，“你儿子认为自己是一只鸟，将来是要飞的呢。”回头温柔地对我说，“让你爸爸给你回答一下问题吧，妈妈要做饭。”
我们父子一同坐在沙发上，像一大一小，样子相同的两个模板。我问爸爸，“我相信将来我会像鸟一样飞，你相信吗？”爸爸笑哈哈地，“当然信呀，我给你起的名字嘛！‘博德’英语里面就是‘bird’，鸟的意思，就是希望将来你长大了，能像鸟儿一样自由飞翔。”
我从沙发上滑溜下来，做出鸟儿飞的动作。问爸爸，“你小时候有没有做出鸟飞的动作？”爸爸回答，“我做得比你这个厉害多了，我为了感受一下‘飞’，从奶奶的墙头上往下跳，摔伤了腿。从此爷爷奶奶对我严加管制了，不让我再从高处往下跳了。所以我现在还不会飞，跟你爷爷、奶奶住得地方离得很近。”
“那我每天练飞你不会介意？”爸爸乐呵呵地回答，“当然不介意，只要你不从高处往下跳，你快乐就好。”
饭后，改由妈妈跟我聊天。听到我对别人的讥笑很不理解，妈妈给我解释，人这一生，会面临很多选择，各人会选择不同的路和不同的作法。你在人生路上走得越高，越远，不理解你的人会越多。所以他们有时会用讥笑的方式表示他们的不理解。所以世界上才会有“志同道合”这个词出现，是对那些理解你，还跟你一样想法的人的形容。
你改了方向，那些不跟你选择一个方向的人，以后你就有可能就看不到他们了。你能做的就是在能看到他们的时候，珍惜与他们共处的时间。至于他们表示的不理解，能解释当然好，有时是解释不通的，不要紧，你默默做好你自己的事就行，对不理解也解释不通的人，就不要再多废话说这些事了。
听到这里，我笑了，表示明白。然后我问妈妈对我练飞介意不介意。妈妈沉吟了一会儿，说，“你如果想将来会飞，现在就必须先将本领练强。例如知识要丰富，遇到问题才会知道怎么处理；身体要练强壮，比方飞起来的话，双臂要有力量，你才力气跳到空中；眼力在空中要好，要不你看不好，撞上一棵大树怎么办？”
从此，我在人面前就不再练飞了。我努力地学习，努力地锻炼身体。只有与小鱼单独相处的时候，我们才会谈论滔滔不绝地谈论着自己的想法。小鱼谈论游泳。他已经在课余报了游泳培训班，学会了游泳，只是游得还不好。但他相信他一定会像鱼儿游得那样好。我表示也相信。当我说起将来我肯定会飞的时候，他也相信我的话。我们两个常常在一起，悄悄地，快乐地交流着。
我会在没人注意的时候练习飞翔。我一遍又一遍地振动双臂，一遍又一遍地跳跃，试图能飞起来。小区广场上有锻炼设施，我在双杠和单杠上不停地练着自己的臂力，我能在单杠上不停地转很多圈，数到最后，我都不数了。在双杠上也是翻转腾挪，非常轻松。
后来住校了，我就在操场上练。
我和小鱼成了朋友，尽管后来他被选出去做游泳选手，我们不在一个学校了。我会常常去看小鱼的游泳。他的游泳技术越来越好了，我看他越来越像一条鱼了。想起自己，也就只能跳起一米多高，根本没飞过，不免心里有些焦急。小鱼劝我不要急，肯定是火候没到。
父母看我这么辛苦，却仍然没有成功，很担心，问我要不要继续下去。我顿了顿，聆听着大脑的声音，那个声音还在，说我将来是要飞的。我便跟父母说，“没事，我还是想飞。”父母说那就继续努力吧。我向父母道歉，自己是个异类，让父母担心。爸爸用一贯乐天的口气，笑哈哈地说，“有个想飞的儿子挺好的呀，给我们带来更多人生不一样的乐趣。既然我们自己不能改变你的想法，那我们就适应你。这样我们也感觉很快乐。”然后他拨弄乱了我的头发，“小子，你只要快乐就好。”
我想自己之所以还飞不起来，大概是自己还努力的程度不够。我更加努力了，俯卧撑，跳远，跳高……。这样，让我有一个强壮的心脏，同时，肺活量也不断增大。我又想，也许锻炼方式不够，我又多方尝试。
我听说有位大师会闭气功，可以呼吸少量的空气，将一部分气体贮存到身体各个部分，骨骼、细胞。我就诚心诚意的拜师学习。经过不断地练习，我发现自己的身体变得比较轻盈，体重也变得轻些。
后来我又跟一位大师学习瑜伽功，用意念控制自己的身体，能将身体短时浮起，我不断地练着。不断地加强自己的意念定力。
即使这样，大学毕业了，我还是没学会飞。小鱼却拿奖拿到手软，在水里，人们常常会惊叹，“这哪里是人，这是一条鱼！”小鱼就是一条鱼嘛，他不需要这些话。他没有像人们预想的那样，去当一个游泳运动员，去参加奥运会什么的。他应聘了一个深海研究鱼类的工作，真得像鱼一样，成了一条鱼，成天和鱼在一起。他说他现在最快乐。
而我还没有飞的迹象，心里不免有些焦躁。父母为了让我散心，带我去世界各地旅游。我见识了吴哥窟的神秘，金字塔的奇妙，长城的雄伟，沙哈拉的广阔，心里开阔了不少。转了一圈，还是放不下我的目标。
父母说，“好吧，来，我们陪你一起练。”我们来到一个有坡度的宽阔草原上，一遍又一遍地从高坡上滚下去，想展翅飞起来。父母也跟着我一起滚着，乐得像两个孩子。我们边滚边讨论着飞的诀窍。
他们的支持，让我的心彻底放松下来。我坐下来，闭上眼睛，伸开蒲扇般的大手——我的双手由于长期的不断练习与生活习性使然，已经变得又宽又大——感受着风。我想起古代庄子的话“驭风而行。”我集中精力，注意地体会自己的身体与风的关系，顶风、顺风、逆风……
忽然，我感觉到了自己的脚离开了地面，渐渐上升，我身体终于腾空了。虽然还不能很稳地浮在空中，身体有点歪斜。
那一瞬间，我看到母亲吃惊地张大的嘴巴，听到她欢乐而激动的声音，“博德，你飞起来了！”父亲仰头冲空中哈哈大笑，“我说我儿子早晚要飞起来嘛！”
可是，过了一会儿，我的身体又掉了下来，把父母吓了一跳。我可一点也没害怕，能飞起一点就有了希望。我坐在地上，仔细琢磨刚才疏忽了什么，猛然想起来，刚才我光顾了高兴了，忘记了身体在空中要有动作，起码双手要挤压空气。让气流把我托起，利用气体的力量。想好了，继续练。这次，我注意让气体流开，在身边形成一个真空带。这样，四周的气流在压力的推动下，要补充真空带，就推动着向前运动了。
这次，我在空中的时间长了些。抑制不住心中的狂喜，我再接再厉，不断地在脑中总结经验教训，然后想出新的方案，加以改善。
最后，我终于可以在空中持续飞行了。
我不断地摸索划动双手的节奏，找到最合适的速度，让我既不会太累，又能保持速度。慢慢地，我又学会了滑翔、顺风休息、静止不动、翱翔等动作，让我在空中适应各种情况。越来越有感觉了。
这时，我开始可以从容地观察一下景色了。从高空俯瞰下面的大地，确实别有洞天。高大的树木成了一个个小小的积木，开阔的河流也成了一条银线，一望无际的草原像一副碧毯铺在地上。真是不同的观察视角，不一样的美丽呀！
白云竟然在我脚下，像鱼儿一样游动着。两只鸽子从我身边飞过，他们肯定这样对话，一个对另一个说，“哥哥，这是什么鸟，以前没见过？”另一个瞪着圆圆的小眼睛，看了我两眼，悄悄地回道，“别多话，再多话就被他给炖了呀！”看来个大的鸟儿认出我是什么动物了。这一说吓得个小的鸟儿抱头鼠窜而去。我不会鸟语，听不懂它们说什么，只听它们咕咕叫了两声。因为我太快乐了！就这样自己开玩笑。
远处有一处彩虹色的云，我要向那里飞去。耳边传来父母隐隐约约地喊声，“孩子，飞吧，注意安全！飞累了，记得回家！”
我一边飞着，一边心里想，“爸爸妈妈，放心吧。没有你们的支持，我是飞不起来的。是你们把我培养飞起来的，父母在，儿女任何时候才有家，我会记得回家的路。”
然后，我奋力向着彩虹飞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