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层
下边的文章是我一个同学写的,看后,心里不是个味,特转发下来,我想每个人看后都会有感而发。
底 层
张清龙
春节刚过,兄弟家楼房敷顶,我也去帮忙,亲眼目睹和感受到了生活在底层的人的真实生活。
兄弟联系的是远在30里地外的一个村的上顶队,一共有9个人,大都是50岁以上的老年人组成。他们上了年纪,已没了出外打工的资本,只能做些出力的活儿。他们6点多早起,天还没亮就收拾行装,7点左右就赶了过来。拖拉机刚停下,就各自分工卸车、支架、拉绳、捆兜……他们有条不紊地忙碌着,手脚麻利,配合默契。他们以前肯定一直干着这营生。
他们穿着干活的装束,不考虑美观丑陋,有的裹着破袄,有的穿着单衣,有的还把夏天浅色衬衣罩在厚衣外,下摆皱巴巴的。其中一位老者把一水泥袋剪开拦在腰间,遮住了下半身。整个人看上去黑白分明,像唱戏的小丑,可能他准备倒水泥吧。
半个小时后,紧张的准备工作做得差不多了。我想这和戏班子唱戏前做准备一样,尽管每次都是重复着相同的动作。早饭好打发,他们去事主家随便吃了几口,填充了肚子后,就回到各自的岗位,投入了工作。
机器轰隆起来,上料的是三位50多岁体壮有力的人,每人推一辆独轮车装上石子和沙,往搅拌机里倒。他们疾步推着小车,放下后,就操起大簸萁钢锨,嚓嚓几十下就把小车装起了尖;石子灰飞扬着,弥漫进鼻孔、口腔,脸和眉毛也成了灰白,只有黑色眼珠放着光。然后用力推起小车艰难前行。由于是推独轮车需保持平衡,身子左右摆动,从后身看上去,像一只用力摆动身躯的鹅。
几十趟过后,推车人的脸红润起来,冒出热气,汗水也淌着;全身都是灰,手无法掏手巾擦,或根本没有用手巾的习惯,有时用衬袖往脸上挥一下,便留下几道灰痕,就又弓着身子推出去。有时也能稍站几分钟,不过活儿撵得紧,容不得你大喘气。
事主找了几个邻居和亲戚,有闲人帮着替他们装车,还真减轻了他们的负担。不然两个人连装带推十几方石子也挺沉的。
我凑上去,向他们问话。
“平时就是你自己装自己推吗?”
“嗯,包工活儿。”
“那这活儿挺苦的,几十方石子得装多大会儿呀?”
“装不动了就慢点,会儿大点。有时还得落晌。”
“你半天能挣多少钱?现在上顶一平方多少钱?”
“咱也不知道一方平多少钱,那是小老板的事,大概能给几十块钱吧。”
我想最多能有50元的收入吧,大头是小老板的,他们到手也只有那么多了。
他们对将来的处境充满忧虑:“现在农村没人盖房了,都往城里买楼了,这出力活儿越来越少了。这上了年纪的去哪找个活儿啊?能多有几个上顶活儿也比坐着强啊!”他们的脸上露出无奈神情。
兄弟的一个亲戚今年65了,岁月的年轮已使他显得憔悴苍老,面容黝黑,皱纹遍布,为了生存,去年还去北京打工。
我问他:“你这年龄在北京有人用吗?”
他说:“有,少给个钱有人用,一天70元。后来又找了个活儿,上一百了。”
我不禁感叹,这把年纪在城市都是过着河边钓鱼、广场跳舞、节日游玩的生活。在农村也该膝下弄孙、颐养天年,在家过安稳的生活了。人不被生活所迫,谁愿年老还背井离乡到外地打工呢?
临近中午,顶已上好,上顶的人拍打满身的灰尘,洗洗满是油污的手脸。洗脸水显得混浊不堪,他们从来没养成讲究的习惯。用碗喝水,白开水就行,只要能解渴。狠狠地抽上几支烟,消消身上的困乏,感觉像神仙般的生活。午饭做好了,诱人的香味早已浸入他们的心肺,饥不择食,一伙人挤在锅边争抢着勺子,满满地盛上一碗莱,用筷子插上两三个馒头,蹲下去便狼吞虎咽起来,顾不上给人说话,一会儿就是两三碗,这碗大锅菜便是一上午辛劳换来的最好的犒赏。
吃完饭后,天四周阴沉,风凉嗖嗖的,夹杂着雨点飘下来。上顶的顾不上喝水,卸下机器,装好车子,很快消失在萧瑟的冷风中。劳累了多半天的人们也该回家温暖一下了,他们明天还有出力的活儿要干。
挺着年迈的身躯,干着出力的重活儿,挣着微薄的工钱,过着紧张的生活。他们被关注过吗?让我们俯下身子,眼晴向下,多关心社会底层人们的艰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