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友广场日更大挑战山川异域

2021-03-09  本文已影响0人  闻凉吃茶

某一夜大醉一场,醒来眼眶浮肿、面容憔悴,回想前一晚的情景,似乎吐了几回,又哭了几场,说了几句胡话。

说来酒真不是个好东西,它能让平日坚强的人轻易卸下伪装,展现出自己脆弱不堪的一面。我羞于面对醉后哭哭啼啼的自己,但我知道那也是自己的一面,甚至更接近自己的本来面目。

酒后还能言路清晰地讲话,清楚知道自己所作所为的人,大多是没有喝醉的。喝醉之人往往不知身处何处,失去了时间空间的辨认能力,脑子里一片混沌,只觉天地倒转,万物的模样都起了变化。

以此为据,可以判定元人唐温如一定是真醉过的,所以才能写出“醉后不知天在水,满船清梦压星河”这样惊艳奇绝的诗来。

当然不只有唐温如,第一个以酒入诗文之人现已不可考,但自此,酒便成了古代文人诗文最重要的意象之一,配合着平仄合韵的诗词,造就出属于中国人的独有浪漫。

酒促生出李太白“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的奇思妙想,也见证了杜子美“潦倒新停浊酒杯”的窘迫处境;既有刘过“欲买桂花同载酒,终不似,少年游”的伤怀感叹,也有李易安“昨夜风疏雨骤,浓睡不消残酒”的慵懒惺忪;稼轩喝完酒后内心升起“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的久违豪情,唐寅则在桃花庵里过着“酒醒只在花前坐,酒醉还须花下眠”的放纵生活......

想想酒真是一面镜子,能够照出饮者的本来面目,也正因为有了酒,我们才能在世人赋予他们冠冕称号的背后——看到那些文人名士的真实样子。

有人喝酒为了激发灵感,有人喝酒则是为逃避现实,有人喝酒因为高兴,有人喝酒消除苦闷,他们大抵都是幸福的,总归有个喝酒的目的,而我喝酒,大多是不得已而为之。

领导说几句鼓励夸奖的话得敬酒,领导说几句批评的话得陪酒,领导喝的起兴了得劝酒,领导喝不动了又得帮着挡酒,总之你兴冲冲地跟着领导去吃饭,以为是对你赏识,于领导而言,不过给自己多带一个盛酒的胃。

来Z城的几年间,我见识形形色色本地人的酒后形态,其中大多数我都能够忍受,像什么语无伦次、口出狂言,什么满脸通红、一言不发,又像什么张牙舞爪,上蹿下跳,这些因为之前在故乡和别地都遇到过,因而见怪不怪,唯独有一样我不能忍受。

想象一下这样一个场景:傍晚,你走在Z城的街头,手里拿着刚从某个烤摊买的一把鱿鱼或者面筋,香气四溢,你忍不住低头咬上一口,还没来得及咀嚼,一抬头,旁边两个醉酒男人正在路边小解,不时发出莫名的狂笑。你屏住呼吸疾步走过,自以为到了安全区域的时候,结果刚松口气 ,一股由酒味、尿骚味、呕吐物的荤腥味混合织就的味道,像是装了嗅觉跟踪器一般直冲你的鼻子......那种情况下,你会忘掉生命中所有美好事物,脑子只浮现出五个字:人间不值得。

这样的情况我在Z城见过不下五次,比起我出门上街的次数,这个频次算的上极高了。我不是对于本地人抱有偏见,我只是怀疑本地人(仅限于男性)有酒后展露自己的癖好,在一个人文底蕴如此深厚的地方,礼义廉耻被他们抛弃在路边的花坛或者角落,与那些污秽不堪之物共存,着实让人匪夷所思。

想起王小波曾写的一段文字:

“大约是在七零年,盛夏时节,我路过淮河边上一座城市,当时它是一大片低矮的平房。白天热,中午更热。在旅馆睡不着,我出来走走,发现所有的人都在树下乘凉。有件事很怪:当地的男人还有些穿上衣的,中老年妇女一律赤膊。于是,水银灯下呈现出一片恐怖的场面。当时我想:假如我是个天阉,感觉可能会更好一点。”

不知王小波笔下的这座城市,在半个世纪后情形如何,不过我读到这段文字时,不禁莞尔一笑,那种心有灵犀之感瞬间跨越时空连接起来。

经济绝对不该是衡量社会发展的最重要的指标,努力打造经济长板而忽略人文素养、道德品质的培养,最后必然会形成一个高度发展同样高度违和的“畸形社会”,犹如在钢筋水泥打造的丛林里饲养了一群野人。

至于酒嘛,如果失去其文化属性中积极的一面,只是沦为世俗和野蛮的帮凶,我想,终有一天会被历史淘汰。

不管如何,从那以后,我再也没有在Z城街上边走边吃东西,谁也不知道转角处会遇到什么“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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