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虞度

  “我的人生就是一首诗。”这是虞度成为“诗人”前对自己人生的评价，他自己觉得这个评价十分中肯。虽然也就他一个人这么觉得。

  虞度老是自比于文学家，所以，他从来都用他自以为文学家会用的说话口气说话。隔三岔五就蹦出个成语，有时引用一下古人的诗句，这还是轻的，有一次他差点就在上课的时候把整篇洛神赋给吟了出来。

  但虞度真正发觉自己的文人天赋的时候是在高二自发组织的一次年级统一的作文比赛时。

  那次的作文是半命题，题目是“留在心里的——”，虞度当即就填上了题目，然后开始奋笔疾书，写的过程中虞度只感觉灵感不住的往外冒，就越写越长，中途还向老师又要了一张写作文用的稿纸。

  最终，规定只要800字的作文，虞度却压着铃声硬生生的写到了2000字。当他把作文交上去的时候，周围看到那黑压压一片字的人，都觉得一篇旷世巨作要诞生了。

  确实，在虞度把作文上交的时候有什么东西诞生了——那就是一篇零分作文，一篇写了2000字却只得了零分的作文。作文完整的题目是——“留在心底的一条狗”。

  大家都觉得虞度受到这样的打击或许会一蹶不振，但虞度却好像早就预料到了这个结果，看到作文题目边上的大大的零的时候还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从此虞度的作文就再也没有逃脱过这个红色的环的束缚。

  老师布置题为“十字路口”的作文，旨在让大家讲讲人生道路上的抉择。虞度却写他看到一个因为闯红灯而被卡车撞飞的同学在昏倒前给自己来了个自拍精彩场面，从而得出了要遵守交通规则的结论。

  老师布置题为“清晨”的作文，意在让大家描写清晨的风景与见闻。虞度却写他因为看见一个碰瓷的老太太而被道义激发，冲上去给假装摔倒的老太太补了13刀，然后扬长而去的故事。

  老师布置了以一篇描写身边人物为主题的作文，虞度却以他最近看的《格列佛游记》里的慧骃国里的一匹马为主角，详细描写它如何戎“马”一生。

  后来虞度不再热衷于作文这种行为，而是在一个冬天的下午，也就是在唐凡做出“短袖宣言”没多久之后，开始了他的写诗生涯。

  那天下午，小雪飘飘，教室里死气沉沉，虞度两眼无神的盯着窗外，突然想写一首诗来表现心中的悲伤。经过他一个上午的冥思苦想，一首“悲晚冬记”大功告成。

                      霜落柳梢绿未央，

                      花映春光瓣自扬。

                      多少行人不知往，

                      徒待冰融艳漫荒。

  由于光是押韵就已经使虞度绞尽脑汁了，所以他就没有再不自量力的去管平仄，然后就美其名曰的称其为古体诗（因为古体诗不用管平仄）。

  但同学们都认为这不过是首打油诗罢了。

  虞度听了这评价倒也不气不恼，继续把平时的闲暇时间投入到诗歌创作中去。

  不久，虞度就“采访”了叶辰，然后就“采访”结果替叶辰做了一首诗，这首诗深刻体现了叶辰今后的人生追求与目标，是虞度的得意之作。

                      山隐薄雾日隐峰，

                      车稀辇落鸟啼空。

                      不求富贵敌不韦，

                      惟愿无澜此生终。

  从此便是一发不可收拾。

  虞度一直沉迷于东方国度的宅文化，所以附近的举办的漫展他一直有去参加。

  有一次他参加完漫展，满脸兴奋的跑来对唐凡和叶辰报告说他在漫展上看到一个cos“水之女神”的超级美女，当即便写下一首“巧遇佳人记”。

                        路遥马钝不堪走，

                        幸逢洛女婉回首。

                        不道眸比太白透，

                        也胜琉璃千百筹。

  唐凡倒是在私底下颇为不屑的对叶辰吐槽虞度说：“当着美女的面屁都不敢放一个，在这写诗顶什么用,真是个怂货。”

  但这话唐凡也就私底下说说，真当着面说出来，虞度就是再怂也得找他拼命。

  哪个诗人不好酒？多少诗人酒后写出流传千古的名篇？自称“诗人”的虞度当然也是想借喝酒来试试自己的才气，可惜学校里明令禁止携带酒精。

  直到那一次唐凡出校被抓，虽然羊肉火锅被没收了，可小电驴后备箱里的6瓶二锅头是一瓶没少。

  那天晚上，唐凡拿出一个超大的杯子，把六瓶酒按照虞度的指示全部倒了进去。

  本来虞度是使唤不动唐凡的，但是那天虞度说要一口气喝完六瓶二锅头的雄言壮语确实震慑到了唐凡，所以他才乖乖的帮忙倒酒。

  唐凡刚倒完，虞度就一把抢过杯子，大口灌下，只见虞度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多余的酒从虞度的两颊顺流而下。

  只听一声“哐当”，玻璃制的杯子就被扔在桌上，里面的酒已经一滴不剩了。

  虞度这个时候看起来还倒清醒，叶辰想套一些虞度平时不说的秘密他也还是守口如瓶。看到虞度那千杯不醉的模样，唐凡才有点佩服他的男子气概。

  可惜，不过是虞度发酒疯的方式和别人不同罢了。

  那天晚上，虞度在隔壁寝室，一边吃着抢来的酱牛肉，一边拉着隔壁三个人聊到凌晨两点。最后才昏昏沉沉的回到自己寝室——也得亏他还认识得出自己的床。

  可是刚睡下没多久，虞度就被从喉咙传来的肿胀感给弄醒了。他虽然喝醉了，却也好像察觉到了什么，拼尽全力想早点跑去厕所，可惜的是，他刚从床上坐起来就“哗”得一下——全吐被子上了。

  虞度只觉得整个人不但清醒了很多，还舒服了很多，于是便又睡了回去。

  第二天，虞度打扫了一个小时才把寝室弄干净。

  顺便说一下，虞度身上的酒气第二天中午才散，期间差点被老师闻到。不过还好老师没多想，不然门卫室悬挂的照片又得多一张了。

  事后虞度表示他喝酒其实也是为了体验一下喝醉的的感觉，他觉得，人生在世，各种事情都要体验一下才有意思。

  而且据他这个本班唯一喝醉的人表示，喝醉之后其实大脑还是很清醒的，就是说话会不经过脑子，平时会觉得说出来不妥的话会在喝醉之后一股脑倒出来。

  可惜的是，隔壁被他拉住聊到凌晨两点的三个人表示坚决不相信他的鬼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