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念的经(4)

　　娇娇回家要户口本登记结婚。爷爷奶奶自然说不了，指望雪梅两口子给做主。雪梅也觉得不靠谱：婚姻大事，就凭孩子自己在外认识了一个人，家里谁也没见过，人长得是长长的还是圆圆的都不知道，家庭什么情况也不摸，就结婚？！

　　娇娇见说不通，就趁家里没人时把户口本偷走了。雪梅一想，生气也枉然，她亲爹亲娘都不管，还是算了！

　　静静依然是单身一个，孩子也上幼儿园了，运珠回来偶尔会领着她。孩子不懂事，遇上这样不负责任的父母，一出生就饱受非议！雪梅不忍，心里却还是有点尴尬，答应那一声姥姥答应得很酸涩：

　　“真是噎脖子！”她和老焦说。

　　娇娇已经好几年没回过村里。

谷丰从技校毕业后进了海尔，人们本来想总算有个走正道的，可以正正门风了。可惜这小子也不定性，好好的工作不干，跟着干传销的去了南方回不来了，是运琪去把他领回来的。

雪梅两口子狠狠敲打了他一番：”以后得安安稳稳踏踏实实地干活！你们爹娘不管你们，是爷爷供养到你这么大，别一点儿数没有！”

　　谷丰倒也听话，低着头“嗯嗯嗯”地答应着。

　　原来的单位已回不去，他进了县城的纺织厂当了电工。二十多的小伙子，眼看着到了娶媳妇的年龄，张老师有点着急。大家认为纺织厂女孩多，会来事的话他也好自己谈个对象。

　　后来他还真是和一个外地来的女孩谈了一年多，雪梅也跟着欢喜了一阵子：

　　就这种四分五裂的家庭，爹娘在外租房住，还养着外甥，姐姐们也轻易见不上个人，家里指望着七十多的爷爷奶奶过日子，还有人敢跟，真是值得庆幸！

　　回娘家时雪梅还守着姊妹们略带兴奋地专门当事提起过。

　　但好景不长，年轻气盛，两个人言差语错一句话不顺就分了手。

　　再后来条件好的姑娘人家看不上，差的他又看不中人家。而且如今结婚要先有房子，这个，张老师已经办不了，现在可不比当年给自己儿子娶媳妇了！

　他琢磨着在村里给孙子盖个新房子。

　　　这些年他的身体并不好，常常吃着药顶着。人虽然精神不减，还担任着镇上老年退休教师俱乐部的理事，但身体消瘦得厉害 ，脸又黑又皱，象一张老核桃皮。

　　运琪这些年已经渐渐做成一个包工头，领着村里几十号人在外包活干。雪梅纵然心里对公公的偏向不平 ，也没让他这个公公受难为 。她是个明白人，和街坊邻居相处得也特别好，有事一招呼的就是一大帮。女儿们也格外敬重这个嫂子，家里大小事都照她唱。张老师着急谷丰说媳妇的事，自然而然就想到她头上。

　　堂嫂老焦一向爱操心小小子小闺女的婚姻事，说“谷丰这个孩子，下老实干活的话我看也行。这个家就叫他那个娘毁了！……”她说后庄姐姐的西屋邻居有个闺女还没找对象，不行给说说。第一回雪梅没表态，再说她瞅她“别和我说！人家有亲娘！”她甩出一句：“亲娘都不管，还轮得着我啦！”

　　老焦也不生气，嘻嘻笑“你是他亲婶，他那个老的就那样子，你还能看热闹？”

　　“他不还有他爷爷奶奶么！叫他一总管着就中。”

　　其实张老师早就知道了，老焦先是对他说的，他又托她来找雪梅。这些年，四乡八邻谁不知道爱莲家这点儿事？由雪梅来出面，总比他这个爷爷亲自出面张罗好看些。

　　“他那么大年纪了，谁还看他的面子！行不？行咱俩就给说和说和 ，定个日子先看看人！”老焦说。

　　雪梅果然有点心软了，好多时候冲街坊邻居的面子，她也真硬不下去心不管。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