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一张单程车票,一路向西去拉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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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地的阳光太炽烈,以至于离开七个月的我仍能感受到那直抵内心深处的温度。人生这条路,有很长的部分只能自己一个人走,如有幸遇到同伴,那是命运的恩赐,是上帝的宠爱,也是你此生修行的果。
亲爱的1818:
你知道吗,我与世界只有一个西藏。
2016年5月6日晚上,一个人,一张单程车票,一路向西去拉萨。毅然出发,不曾回头,未定归期,不念以后,时光也许太匆匆,记忆却不会褪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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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去过高原,也没想是否有高反,更没想过西藏究竟什么样,初夏的装束,一个只有夏装的行李箱,以及一个满是西藏之歌的iPod,就这样,踏上了西行的火车。这一路,所有的遇见,这一生只会有一次,毕竟,人海茫茫。每一场相遇、每一个人都在脑海里,清晰可见,就差一支笔给画下来。
进站时,当检票员给了一张需要自己填写的健康登记表,我才意识到,这次旅行不太一样。在候车厅乖乖填好表,一副很相信自己身体能够适应高原环境的样子。在列车车厢门前等候检票上车,一位四十五岁左右的阿姨问我去哪里,我说终点站,拉萨,阿姨说她二十多岁时去拉萨待了二十年,身体已渐渐不适应那边高海拔,所以后来去了西宁,海拔要低一些,而这一次是去西宁搬东西回家,算是告别之行。看着她面色潮红的样子,似乎离西藏近了一点。
选择硬座去拉萨,也不知是勇气还是矫情,高中时听过一首歌,《坐上火车去拉萨》,所有对西藏的想象也只有这首歌唱的,当然也就想真正地坐一坐开往拉萨的火车,而对于漫漫旅途并没有多大担忧,曾经坐过很多次硬座,早已忘了那种疲惫,很相信自己这方面的能耐。
五月初,硬座车厢里几乎都是去西藏务工的叔叔阿姨,穿着长裙安静的我无疑是车厢里最特殊的存在。夜晚有些凉,只加了条薄薄的围巾,斜对面的叔叔似乎去过西藏很多次,说些那边的气候、人和工作,他像是自问自答的说你晚上会冷的,对面的叔叔说她箱子里肯定有厚衣服,我只是笑而不语,箱子里唯一厚点的衣服只是一件牛仔外套而已。
夜已深,车厢很安静,不时传来鼾声,而我却没什么睡意,发呆,看窗外黑夜一帧一帧闪过,翻起离开上海时朋友送的《极简术》,想着如果这次旅行能做到极简便很好,没翻几页却又犯困,车厢昏暗的灯光,让我恍惚间,以为自己是在梦中,火车哐当哐当的声音像是来自遥远的地方,像是呼唤着谁,像是诉说着一个温柔的故事,而我在梦中摇曳着不知方向,不知要去往何方,不知几时天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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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过去,火车已在西北的荒凉土地上前行,漫无边际的黄土,路边的绿树耀眼而突出,更是代表着希望和生命。斜对面的叔叔又说起了高原反应的话题,对于一点没准备的我听来内心还是有一丢丢的担忧,跑去和列车员聊天,一来了解了解情况,二来打发时间。那个年轻的帅小伙对于我的突访有些惊讶,他不知道我要说些什么,也不知道我为什么去找他,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要讲些什么。
22岁的他已在铁路局工作四年,曾经一直跟长春到昆明的路线,50来个小时的路程印象最深刻,这是第二次跟到拉萨,从长春到重庆北,再从重庆北到拉萨,又从拉萨回北京,再回长春,这一路下来一个多星期的时间都在车上,马不停蹄地从一个城市奔往另一个城市,而从他脸上却看不出丝毫的疲惫。一问一答,很简单的对话,聊了高反,聊了拉萨的气候和可玩的地方,聊了他休息时间做些什么,聊了我为什么一个人去拉萨,就这样,内心的担忧与害怕渐渐消失殆尽,很淡然平静的回到座位上,周围的叔叔阿姨们用更奇怪的眼神看着我。
想起在西藏工作的一位高中同学,和他联系起来,只是问了天气和高反,聊聊近况,却没说自己正在去往拉萨的火车上。手机很少有信号,其实也没什么消息,更没有电话,索性不拿出来了。白天很长,一个人听歌、看书、发呆、吃东西,与周遭的世界格格不入却又和谐安宁,像置身在一片空旷的荒野,除了天地便只有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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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个夜晚,也许带些疲惫,很早就困倦了,但几乎一小时醒一次,经过了德令哈,然后在凌晨与格尔木相遇。很喜欢格尔木这个城市的名字。格尔木处在青藏高原的腹地,为青海第二大城市,手机定位显示是"海西蒙古族藏族自治州",青藏铁路穿过境内直达西藏,而"格尔木"是蒙古语,意为"河流密集的地方",可惜在深夜什么都没有看见。
而德令哈会令你想到什么呢?我不知怎么的总是联想到赵雷在唱着《未给姐姐递出的信》,也许是因为海子在1988年7月25日火车经过德令哈时写下"姐姐,今夜我不关心人类,我只想你",而仅八个月后却在山海关附近卧轨自杀,所以德令哈总让我想到温暖与孤单。
尽管时隔三个月,但那个凌晨依然历历在目,因为一过格尔木车厢就会开始供氧,列车员会让每一位旅客填写健康登记表,有叔叔问为什么要填,列车员解释填好这个如果你身体出现什么问题就会把你送回你出发的地方,表上主要是身份证信息和乘坐的车厢信息,而健康方面的只是自己根据自己的情况勾选而已。交上了上车前已填好的表,想着这就是在高原了,格尔木平均海拔2800米,并没有任何身体不适,然而内心还是不免忐忑,尽量平稳呼吸睡觉。在熟睡时,也许火车正在翻越3000多米甚至4000多米的山口,在那两分钟,呼吸不畅、脸颊发烫,但两分钟一过就好了,后来才知道,那是我西藏之行唯一的难受状况,我是幸运的。后半夜没有一点印象,我想自己是进入梦乡了吧,在天路上飞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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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不曾想过自己会去西藏,对那个地方了解少之又少,而青藏铁路沿线有些什么也一概不知,也许心境原因,一路上也并没太留心风景。
后来才知道,格尔木到拉萨一段会穿过昆仑山下1686米长的隧道,会从11.7公里长的清水河铁路桥上穿过可可西里无人区,也许还会看到一群群的藏羚羊,会经过长江源头沱沱河。会在世界海拔最高的车站停留,海拔5072米的唐古拉车站,站台外就是羌塘无人区,在站台上往西望,便能看到唐古拉山最高峰——海拔6621米的各拉丹冬雪山。经过海拔4500米的那曲后,会经过世界海拔最高的淡水湖,海拔4800米的措那湖,怒江的源头湖,见过的人都说特别美。
这一路风景我却只见过唐古拉车站的站碑,以及那曲的荒凉与寒冷,野草枯黄,凛冽寒风中旅客们裹紧大棉衣急急行走,车厢新增了一些藏民讲着不懂的语言,对那曲的所有印象便只有此了。那是在火车行进的第二个白天,除了唐古拉车站和那曲,也看到了茫茫雪原里孤单的牦牛,小小的高原老鼠,零零散散游走的羚羊,雪山下的小村庄,以及一座连一座的雪山、无边际的白雪皑皑的荒野。写这一段时,内心想要重坐火车看一眼青藏铁路沿线风景的愿望越发强烈,也许是夜已深,也许是想着那些高海拔,心里竟有一丝紧张。
拿起手机给日喀则的同学发了个消息:我下午到拉萨。我知道他肯定很惊讶。人生总会有些惊有些喜不是吗,在平淡如水的日子里浪花与波涛总是会令人记忆深刻。我很普通,很平凡,也想努力在生活中创造一些惊喜与美好。铁路蜿蜒直抵拉萨,当远远看到拉萨城的时候,内心免不了兴奋激动,但表面上仍是风平浪静冷漠淡然,是的,所有的情绪都在内心深处。
远远望过去,河流绕着山脚蜿蜒流淌,一座连一座的山,几乎没有树,而拉萨城就在群山脚下傲然挺立。火车进站,当我拉着行李箱走下车厢时内心是无比喜悦的,看着周围的人都穿着羽绒服之类的厚衣服,我默默地念叨了一句,我这身装扮也是太单薄了点吧,罢了罢了,只是人群中不起眼的小卒而已,不冷就行了。看到人们排队等着刷身份证出站,我就意识到拉萨真的不一样。
当真的站在站前广场上看着人来人往,看着低矮的天空低矮的云,看着远处的雪山,内心悄悄地窃喜了一下,啊,我真的到拉萨了;这座平均海拔3650米的城市,这个藏传佛教信徒们的圣地,这个不是每个人都能来的神圣之地,我站在那里静静地微笑。我想每一个初到拉萨的朋友在那一刻都会油生出很多很多的感慨吧。那晚梦见自己在天涯,这就是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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联系了客栈老板,一对学旅游专业毕业即来拉萨创业的河南情侣,在这边三年,开了一家客栈一个旅行社,旅行社就在火车站正对面,客栈也离得不远,因为一般是在旅行社并且接待客人,所以客栈里的事务主要由常住的客人打理着。老板把我送到客栈,坐了两天两夜火车的我只想赶快洗个澡清爽一下,没有心思去打量客栈及客栈里的伙伴。
之所以选这家客栈,也是因为考虑到自己首次进藏怕高反不适应,第一晚就住离车站近一点的郊县,也不出去玩。帮忙办理住宿的伙伴竟是老乡,还在看书准备考CPA,可我和他并没有什么话题可讲,也许是因为几天下来很少说话,突然不知道要怎么去和人交流,也不知道能聊什么。
客栈就在火车站所属的拉萨河南岸的柳梧新区,在阳台上可以看见雪山,天灰蒙蒙的像要下雨,微风有些凉,人很少,那种感觉像在一个下雪的冬天走进了一个静谧的村庄,静悄悄的。洗漱收拾好后便出门去找了个饭馆吃饭,一个人也点两个菜,吃不完打包,尽管知道自己打包回去也不会吃,发现四川饭馆和四川人好多。再去超市买些用品,发现里面的东西日期都不怎么新鲜,而且比内地贵好多。
雨下得有些大,路上没什么行人,穿着单薄的我更显单薄。我想,我会记得那个下午很久很久吧,拉萨阴雨蒙蒙的下午五点多,一个人撑着伞在空旷的街头游走,静静地走,走过无人的公交站,走过正在修建的大楼,走在乌云密布下的宽阔街道。
2016.08.08
在西藏九天九夜,其中两天一晚在日喀则,一天来往纳木错,其余时间都在拉萨城里,遇到了什么人什么事,看见了什么风景,时隔四个月的今天已经不再想写出来,如果有人愿听,我想当面讲一讲拉萨以及那时心情。
西藏之行于我而言,是从未设想过的旅程,但走过一程便想再走一程,这就是西藏的魔力。
2016.09.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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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距离西藏之行已是七个月过去,而所有经历仍清晰可见。这算不上故事,只是平凡生活里一段小旅程,而我只写出了开始。至于过程和结局,你看到的,我还在这里,我还能看见藏地的阳光。
2016.12.09
我是行野,你是芃麦。
简单,真诚,美,我想表达的全部。
图文原创,感谢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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