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回：义龟（4）

闵思治咋舌道：“原来竟如此危险。只是不知海里的机关，击杀过多少人？”那神龟道：“普通渔民哪里知道这些机关的厉害？翻了几条船，便没人敢靠近这岛了。而修仙习武之人，甚少想到从海边过来，或不会水，或怕海边也有埋伏，故埋海里的机关从未被触动过，没杀过武林中人。”

何凌云叹道：“唉，那便不好了！天马剑派的人必定以为机关十分可靠。”神龟似乎点点头，说道：“不错！这虚云在海边偷听久了，知道了机关的威力，在大海深处，凭着涨潮，人又轻，便躺在木板上，慢慢划到我这个岛。在临到岸时，提了一口真气，站在木板上御风而行，不致于踏在沙里，恰巧避过了海里面的机关。”何凌云与闵思治同时抚掌大赞：“妙，极妙！”

神龟似乎对二人的称赞不置可否，又继续说道：“那黄木本是个小气之人，在天马山等了良久，便闻得虚云盗去了灵血，当场气得几欲死去，天马剑派的炼神丹又推迟了十年，下一任掌门柘藤道长便推迟了十年服用丹药，是以天马剑派在江湖上的统治力便下降了些，但关于神龟灵血之事，江湖上却甚少有人提起。”

何凌云点点头，说道：“确是如此。想来天马剑派不愿将丑事告诸于天下，而该派后辈弟子，或也不知道神龟灵血一事。至于虚云长老，他急着渡劫，应该是去了三山村抢那把天琐剑了，是以也没将此事泄露出去。”神龟似乎有些意外，说道：“天琐剑？此剑与轩辕剑是姊妹剑，的确是渡劫飞仙的利器。”

何凌云蓦然想起草丛里的六具尸首，便又问道：“虚云长老之后，还有人来么？”神龟道：“近一年前，便是紫岳派来到此地。”何、闵二人齐问：“紫岳派？他们因何来到岛上？”神龟依旧缓缓道：“这便不清楚原因了。只是紫岳派到了此处后，便被天马剑派尽数诛杀了。”

何凌云点点头，说道：“天马剑派乃是大派，守岛的师叔皆功力深厚，这紫岳派想来必不是对手。”神龟有些不以为然，说道：“紫岳派来的人，都是好手，而且他们的剑阵十分厉害……”何凌云脱口道：“啊，五达阴阳剑阵！”神龟又继续道：“那时因为在此处草深林密，且天马剑派是偷袭，是以紫岳派的六位好手皆殒命于此。”何凌云心里一直对紫岳派有成见，此时不由说道：“如此甚好！就该杀光紫岳派的这些肖小之辈！”

神龟又道：“虽然紫岳派六位好手毙命于此，但天马剑派使用伏击偷袭的手段，也未免不够光明正大了。”何凌云笑道：“神龟上仙，还管他甚么手段，只要能诛灭恶人的，便是好手段。”神龟似乎笑了笑，说道：“我见少侠你宅心仁厚，原也不是争强斗狠之辈，却为何说的如此决绝？”何凌云狠狠道：“紫岳派伤了我妹仔，几乎让她丧命，此处之事一了，我便要上紫岳派，杀了他们，为我妹仔报仇！”

那神龟却是早已看淡生死，哪将这些事放在心上？听见便道：“生死有命，少侠何苦怀此执念？”何凌云自知何田田受了紫岳派的符咒后，内心便发誓铲平紫岳派，此时根本听不进神龟之言，反而说道：“承蒙上天垂怜，我在这岛上，竟然得到了紫岳派的三大绝技，我必定苦参修习，做到知己知彼，到时候便将紫岳派一举歼灭。”神龟仍然苦苦劝说，道：“少侠，且不说冤冤相报何时了这种俗话，我在东海这里经历了多年的风雨，也看透了人情世故，人世间，聚散皆是无常，或生离，或死别，哪能够如意哉？况且人生奔波苦短，此处不见，彼处相逢，所谓聚散却又是有常也。故无常便是有常，有常亦是无常，何苦执迷不悟乎？”

何凌云听毕，心竟痴了，暗思道：“不错，若我今天和紫岳派的六大好手一样，不幸被杀，哪有什么离聚可言？为了追寻石长生，千里迢迢至此，现在身边既没有了弟弟何峻，没有了妹仔何田田，没有了胡徒儿，没有了李春风……如此分离人世间，生死两茫茫，倒不如在三山村温馨自在了。”

神龟见何凌云不言语，还道他对自己的看法不服，于是又道：“人生苦短，若是活在寻仇觅恨中，便会少了自在与睿智。凡事随缘便是，何必强求许多？”何凌云闻言，森然下拜道：“听得上仙一番话，解我心头十重结，受教了！我也不去紫岳派寻仇了，但找个凑巧的机缘，便去紫岳山走一遭，告知他们派六大高手殒命于此的事便了。”神龟似乎十分高兴，说道：“人有欲求，却是善事。只是这欲求若走了偏锋，便跟石长生一般了。”

何、闵二人听闻石长生之名，不禁说道：“石长生怎么了？”那神龟道：“在你们二人之前，石长生曾来到我这岛上。”何凌云点点头，说道：“晚辈前几天曾见石长生从岛上出去，向北而行。”神龟道：“石长生也是受到了唆使，便来到此处寻找神龟灵血，但他怕取血被扰，故意大张旗鼓，择一退潮之时在海边大呼小叫，引得天马剑派的十三名守岛好手，皆追他来到岛上，尽数为石长生所杀。”

何凌云骇然思道：“为了目的，狂开杀戒，想来便已近魔道矣。”那神龟又道：“可惜天马剑派刚刚将炼神丹给了秦守宗，前几天把余下的灵血又取走，石长生只能无功而返。”

闵思治闻言，点头道：“灵血已经流干了，是以石长生也没能找到。”何凌云也道：“幸甚，幸甚！龟血没被石长生得到，武林便少了一阵血雨腥风。”何、闵二人想到连石长生这样的修为，都找不到灵血，恐怕人世间便再无灵血这一圣物了。闵思治说道：“我们不以找灵血而来，是以也未感失望。”神龟听得二人竟不是为了灵血，不由好奇道：“你等二人，却是为何是到此？”何凌云只得拱手，说道：“在下只是想找回我的木杖，无意打扰，还请恕罪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