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破坏了的童年

我家门口有一条河，大概离我家也就二三十米的距离，这条河对于住在沿岸的人来说是占了一个很不错的资源，特别是夏天显得特别重要，因为水特别干净，几乎都是山泉水汇成的。

人在河里洗澡，牛也可以在河里洗澡，并且分得很清楚，哪里是牛洗澡的地方，哪里人洗澡的地方，牛在最在最下游洗，因为牛会在水里拉屎，男人在中游，女人在最上游。

女人洗澡的地方要隐蔽一些，而且女的也都是傍晚天差不多黑了才去洗，也没有哪个男的会在那个时候跑到那里去。

但是小孩没有禁忌，既可以和牛一起洗，也可以和男人一起洗，到了傍晚就去和女人一起洗，可以蹭点洗发水。

但是夏天又特别容易发大水，只要连续下几天雨，就一定会涨洪水，而且基本都是晚上涨，一涨水门口那些稻田基本上都会被淹，特别影响收成。

但是也不是完全没好处，每涨一次洪水，河里的收成就大，成千上万的鱼随着洪水被冲下来。

等洪水一退，随处可见大大小小的鱼群，那就是一场狂欢，各种打鱼工具都上场了，我们住在沿岸的一般都是用鱼篓或者徒手抓鱼。

但是镇上那些人离河比较远，他们就下狠手了，用一种微毒的农药，对人基本无害，用水混合弄一大桶从上游倒河里，基本上下游一公里所有的鱼都要遭殃，不管大鱼小鱼全死光光，而且都是半夜悄悄的做，我从来没见过他们，等我们知道的时候他们已经捡够了鱼走人了。

但他们捡走的鱼不到万分之一，我们村里的，别的村子的人一家老小齐上阵，河里打着电筒蜡烛到处都是人，忙得不亦乐乎。等到天亮基本上家家户户都能捡几十上百近鱼，把鱼焙香，晒干。能吃半个月到一个月时间，家家户户都忙着晒鱼。

这么折腾一次河里的鱼基本上就所剩无几了，就等着下一次发大水再来一次，到后来生活水平提高，人们的觉悟也越来越高，政府就下令这种下毒的方法是违法的了，刚开始大家都不以为然，持续了这么多年的事咋可能政府一句话就能禁止的，还是有人偷偷的下药。

直到后来水污染越来越严重，鱼越来越少，政府才开始做出实际行动，派专人管理，晚上有专人巡视河段，所有灭绝性的扑鱼方法全部不允许，雷管炸药，电鱼机，渔网全部都不允许，只可以钓鱼，要是有人违反，就以破坏生态的罪名法办，严重的要坐牢。

但是政府无论如何也阻止不了时代的进步，就算不打鱼，河里的鱼也基本上都灭绝了，生活垃圾，工业污染，把干净的一条河变成了臭水沟，连牛都嫌弃水脏，不愿意下去洗澡了。

那条河几乎是我童年不可分割的重要回忆，那时候除了家里其他的时间都是在河里，河滩上的大片鹅卵石滩，以及草地是我们最有用资源，鹅卵石滩可以晒辣椒，草地上可以放牛，晚上可以躺在河滩上看星星，还可以随手从河里抓条鱼在河滩上捡些树枝生火烤鱼。

也因为这条河，我们那里男女老少几乎都会游泳，等我出来社会才发现好多人都不会游泳，我还特别奇怪，游泳不应该是天生就会的吗？即使涨洪水，河里的浪再大，我们也能游刃有余，甚至特别兴奋，只嫌这水涨得太小了，游起来不过瘾。

现在河还在，河滩也在，就是河水脏了，河滩也脏了，到处都是塑料垃圾，河面上总是浮着一层油。

我们的后代永远无法想象这曾经是多么美丽的一片山水，

那些都成了一去不复返的曾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