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160万元的葫芦。来一个!
“京兆”印章为葫芦形朱文印章,张伯驹先生于鉴藏晋唐宋元书画盖章用之,更偶遇画梅时用之。“京兆”实指西汉大臣张敞。张敞,字子高,初为太仆丞。宣帝时任太中大夫,得罪大将军霍光,出为函谷关都尉。后任京兆尹。他曾为其妻画眉,长安城传为美谈。据《汉书.张敞转》载:“张敞又为妇画眉,长安中传张京兆眉抚,有司以凑敞,上问之,对曰:‘臣闻闺房之内,夫妇之私,有过于画眉者。’上爱其能,弗备责也。”意思是说,汉代京兆张敞常为其妻画眉,京城长安中传说张京兆画的眉式秀美,被有官员劾奏,但汉帝不忍神责他。以后此典男子多情‘夫妇恩爱,或形容女子眉毛秀美。故张伯驹先生的这一“京兆”印章亦寓张姓:且“眉”与“梅”同音,因之画梅时专门加盖此印章,盖叶画眉也。
有三个行者站在门外,偷偷看到我在书房满面春风。其中一个人说:“他一定是画了一副好画。”另一个说:“不是,他一定是雕了一件美玉。”第三个说:“你们都错了,他一定是挖了一方好印。”
都没错,我选的是和田白玉为材,临刻了一方“京兆” 。
临“京兆”和田玉印人法双净, 善恶两忘;
直心真实, 菩提道场。
——牛头慧忠禅师
从前,有三个旅行者来到一座山下,远远看到山顶上站着一个人。其中一个说: “他也许是走失了心爱的动物,正在寻找。” 另一个说:“不是,他也许是在寻找他的朋友,否则不会孤单地站在那里。” 第三个说:“你们都错了,他站在山顶上,只是为了呼吸新鲜空气而已。” 这三个旅行者因此开始争论,各自举出许多理由,却都不能说服对方,三个人都同意一起去问那站在山顶的人,让他自己说明为什么要独自站在山上。 旅行者为了寻找答案,艰苦地爬上山顶。第一个问说: “你站在山顶上,是不是因为走失了心爱的动物?” 山顶上的人回答说:“不是,我没有走失心爱的动物。” 第二个说:“你是不是在找你的朋友呢?” 山顶上的人回答说:“不是的,我不是在找我的朋友。” 第三个问说:“你是不是在呼吸新鲜空气呢?” 山顶上的人回答说:“不是的,我不是在呼吸新鲜空气。” “那么,”三个旅行者忍不住异口同声地说,“既然都不是,那你究竟在这里干什么呢?” 山顶上的人看着三位焦急的旅行者,笑了起来说:“我只是在这里站着!” 我们生活在转动的世界里,对外面的追求已经成为习惯,对不断的变迁流动习以为常,总认为一切事物、一切举止都是有所企图、有所渴望的。
前面这个故事就是在说明,真实的禅不是因图谋渴望而得到的,而是一种单纯的承担、一种当下的精神。 这正是黄檗禅师说的:“终日不离一切事。不被诸境惑,方名自在人。”当我们说“我要这个、我要那个”的时候,我们就无法拥有真正的自我;当我们说“我在这里、我在那里”的时候,我们就无法放下执著,得到自在。
对于在山顶上只是站着的人,使我想到一朵开在山顶的花,它开的时候是多么充满承担的欢喜,它落下的时候又是多么充满放下的镇静呀!人之所以在生时承受喜怒的燃烧,在死时纠葛着忧伤、不安与悔恨,那是由于无法体验“我只是在这里站着”那样的承担! 在结满松果的松树下,我们要怎么样问:叶是松树?果是松树?或是根须是松树? 在看到风吹过林梢时,我们要怎么样问:风从哪里来?往哪里去?下一片要吹的叶子是哪一片? 在月光照耀下的田野,我们要怎么样问:月的光是月?月的圆是月?或是月的温柔才是月? 在闻到莲花清芬的香,我们要怎么样问:叶是莲花?花是莲花?还是香的才是莲花? 呀!松树只是松树,风只是风,月光只是月光,莲花只是莲花,如是而已。
如是而已,2011年的春天,西泠印社拍卖在杭州拍出了一个160万的葫芦。
京兆 牙章 “京兆”边款拓片和印蜕陈巨来 篆刻张伯驹自用京兆象牙印 西泠印社2011春拍 成交价161万元
作品鉴赏
陈巨来(1905~1984),名斝,字巨来,以字行。号塙斋、安持,晚号瞢叟,斋名安持精舍,浙江平湖人。赵叔孺弟子。擅书法,尤精于篆刻,刻印功力深厚,工致典雅。一生治印不下三万方。为当代金石大师。著有《安持精舍印话》。
印面主人简介:张伯驹(1897~1982),字丛碧,别号游春主人、好好先生,室名丛碧山房、平复堂,寓名似园,河南项城人。文物收藏家、戏剧家、诗人,与张学良、袁寒云、溥侗并称“民国四公子”。后任华北文法学院教授、故宫博物院专员等。解放后,历任燕京大学艺术系导师、北京书法研究社副主席、北京中国画研究会理事、吉林省博物馆馆长、中央文史馆馆员等。所藏《平复帖》、《游春图》、《张好好诗》等十余件文物珍宝,早在五十年代已捐献予国家。父张镇芳。
钤印:隋·展子虔《游春图》 晋·陆机《平复帖》 唐·李白《上阴台帖》 唐·杜牧《张好好诗卷》 宋·徽宗《雪江归棹图》 宋·蔡襄《自书诗卷》 宋·黄庭坚《诸上座帖》 元·赵孟俯《草书千字文帖》 明·文征明《三友图》 明·周之冕《百花图》 清·吴历《兴福庵感旧图》
印文:京兆
边款:巨来作。
作品资料
作者 陈巨来 尺寸 2.9×1.7×3.6cm
估价 RMB 120,000-180,000
成交价 RMB 161万元
专场 文房清玩•近现代名家篆刻专场
拍卖时间 2011-07-17
拍卖公司 西泠印社拍 卖有限公司
拍卖会 2011春季拍卖会
出版:
1.《中国鉴藏家印鉴大全》P376,江西美术出版社。
2. 《圆朱文印精华》P10,上海书店出版社。
如是而已,治“京兆”印者,是20世纪我国杰出的篆刻家,著名书画家、诗人,其篆刻被人誉为“三百年来第一人”。又因《安持人物琐忆》一书,被誉为民国掌故专家。陈巨来的篆刻艺术蜚声海内外,作品得到金石收藏家的珍视。陈巨来幼承家学,篆刻初从嘉兴陶惕若,十九岁起拜一代宗师赵叔孺先生为师。赵先生指导他认真以《十钟山房印举》为本,学习汉印。又由叔孺老师介绍得识富于收藏的吴大澄之孙吴湖帆,吴慷慨将家藏汪关《宝印斋印式》十二册借其参考,经潜心研究七个寒暑,使他的治印炉火纯青,更为工稳老当。后又得见平湖葛书征辑《元明清三代象牙犀角印存》,便专玫元朱文。乃师叔孺赞他"刻印醇厚,元朱文为近代第一”。他自言平生刻印不下三万方,全国各大博物馆、图书馆都请他刻制元朱文考藏印,当代书画大家张大千、溥心畲、吴湖帆、叶恭绰、冯超然、张伯驹、谢稚柳等用印,多出其手。
陈巨来肖像如是而已,“京兆”印的主人张伯驹,崇拜项子京、乾隆皇帝的狂钤乱印之嗜,我们敬仰的名画,隋·展子虔《游春图》、晋·陆机《平复帖》、唐·李白《上阴台帖》、唐·杜牧《张好好诗卷》、宋·徽宗《雪江归棹图》、宋·蔡襄《自书诗卷》、宋·黄庭坚《诸上座帖》、元·赵孟俯《草书千字文帖》、明·文征明《三友图》、明·周之冕《百花图》、清·吴历《兴福庵感旧图》皆有此印身姿。
张伯驹肖像张伯驹博学多才,除研习诗词、钟情丹青外,还学篆刻。他曾与梅兰芳同拜陈半丁为师学治印。那方“重瞳乡人”即陈半丁应邀为其作。张伯驹曾为夫人治了一方“绘事后素”印。典出《论语》。张伯驹巧借,赋予新的涵义:自谦他的绘事在“素”后。素,潘素。一个与他相濡以沫共度近半个世纪的平凡女性。
潘素肖像潘素,原名白琴,苏州人。名门之后,先祖潘世恩是前清状元,官至宰相。君子之泽,三世而斩。延及潘素父亲潘智合辈,家道中落。父不才,又染纨绔子弟游手好闲恶习,家境如江河日下。潘白琴不幸,早年丧母。继母王氏进门后,存心歹毒,将少女白琴坑蒙拐骗到欢场卖艺。潘白琴七岁习艺,师王兆生学琵琶,从管平湖学古琴,花季即过着指弹琵琶泪双流的卖唱生涯。潘白琴姿容卓绝,柳叶眉下那双秀目妩媚动人,眉宇间泛出的一丝淡淡的哀怨,令人倍生怜爱。她一手“大珠小珠落玉盘”的琵琶绝技名闻遐迩,业界誉之为“潘妃”。
旧社会,贵胄子弟在外应酬涉足欢场,逢场作戏或红袖添香实属平常。张伯驹难能免俗。那时张伯驹做盐业银行总稽核,每年要到沪上分行查账两次。在沪期间,经孙履安先生引荐结识了“高张艳帜”的潘白琴。张伯驹见到这位小他17岁的白小姐,惊为天色,短暂的交流后顿为她的蕙质兰心而倾倒,并撰联以颂:
潘步掌中轻,十里香尘生罗袜;
妃弹塞上曲,千秋胡语如琵琶。
张伯驹不仅把潘妃两字嵌入联中,还巧将潘素比作赵飞燕和王昭君,誓意引为知己。潘白琴亦欣赏张伯驹的温文尔雅和潇洒倜傥,互生爱慕。
张伯驹决意重新铸造一个超凡脱俗的潘白琴。他请老画家朱德甫教她画花卉,请举人御史夏仁虎教她古文。当潘有意要学山水时,张伯驹又请汪孟舒教她山水。潘白琴后来成为青山绿水名画家,那全凭张伯驹精心栽培,全力打造。
张伯驹、潘白琴在姑苏举行婚礼。孙履安证婚。婚礼上,一位洞悉新郎新娘婚史的朋友,献上一联颇有情趣:
一对璧人,此日结成平等果;
几番花信,春风吹出自由花。
张伯驹送给潘白琴的礼物是一枚葫芦形印,上镌“京兆”二字。(此印两方,伯驹自存一方)白琴问“京兆”何解。伯驹讲述张京兆画眉的典故——张京兆是汉宣帝的京兆尹,原名张敞。张敞与夫人感情甚笃,常以为夫人画眉为乐事。进洞房时,张伯驹见夫人卸去礼服,着一身洁白素衣。张问大喜之日,何着素装?白琴答:“洁白如素,是我的本色。”张伯驹深知其意,即绘一幅荷花以赠。上书“出污泥而不染,为夫人白琴而作”。是年9月,他们拜过印光法师,皈依佛门。印光法师将“白琴”改为“慧素”。
其时,张伯驹早有家室。原配李氏,二夫人邓氏,三夫人王氏。那都是家人送的“礼物”,李氏不育而有邓氏,邓氏不育而有三房,都是有亲而无爱。好在潘素识事通达,她与三位姐姐和睦相处。时至1949年,原配李氏已过世,张伯驹与邓氏、王氏办了离婚手续,斩断了历史遗留的枝枝蔓蔓,共享二人世界。
潘素成为张太太以后,并非一路阳光,数度烈火炼就这对患难夫妇的真情。
1941年春,张伯驹突然遭绑架。缘于张伯驹到沪长盐行上海分行,挡住李祖莱升迁之路,李勾结汪伪刘培绪部下师长丁锡三所为。绑匪扬言:须拿100根金条赎身,否则“撕票”。这飞来横祸急坏了27岁的潘素。为收藏字画家财已变卖,囊空如洗何来赎金?有卑劣之徒趁人之危,落石下井。垂涎潘素姿色者、上海大世界某大亨,在酒宴上向潘素打包票代她救人,可幕后的肮脏令潘素怒而告席;曾任盐业银行总经理的任凤苍,奉劝潘素将珍贵字画出售给梁鸿志、任道援(二人皆汉奸头目)筹谋赎款。潘素固然救夫心切,但她岂忍卖掉丈夫的全部心血,那样即使伯驹得救,也虽生如死。更况张伯驹托中间人秘传:“绝不能卖字画!”张伯驹在匪窟惦念娇妻,以绝食抗拒,最后经中间人斡旋见到潘素手迹始放心。于万难之中,潘素向孙曜东求救。孙的太太吴嫣与潘素本是北里姐妹,旧谊颇深。孙此时已投靠汪伪政权,任周佛海的机要秘书。孙将此事捅到周佛海那儿。当时周佛海正联络北方银行界南下人士,吸纳资金,稳定金融,绑了张伯驹,岂不断了财路?虽经通融,但孙曜东怕绑匪得不到一点好处,会怒而撕票,便叫潘素准备20根金条“打点”一下。经可靠中间人周旋,被绑了8个月的张伯驹终于生还。
1956年张伯驹诚献瑰宝的惊世豪举,潘素是双手赞成的。文化部颁发的“褒奖状”上潘素与张伯驹名并列。1957年张伯驹落难,潘素一同由京华被贬到长春;1969年冬,73岁的张伯驹被遣送吉林省舒兰县农村劳改,她成了丈夫的拐杖。在那“画图愿买折枝写,无奈囊中惟剩诗”的穷困岁月,潘素一直视丈夫为唯一。
张伯驹曾自比是明末四公子之一的冒辟疆,他要把潘素培养成董小宛似的人物。潘素不负丈夫所望,终成为名重一时的青山绿水画家。潘素的画作,张大千评说“神韵高古,直逼唐人”,是否过誉,聊存一说。但她早年的一件临作《雪山图》(清初吴历,号墨井道人),有50多位名人题字。上至清末探花、翰林、进士,下到现代的溥心畬(溥儒)、黄宾虹、陈半丁、于非闇,章士钊、叶暇庵、潘伯鹰以及孔德成等。
潘素自己所作的《松涛琴韵图》,曾获时人陈宗蕃、陶孟嘉、傅增湘、谢稚柳等人高度评价。张大千礼赞:“神韵高古,直逼唐人,谓为杨升可也,非为五代以后所能望其项背。”1980年,“张伯驹潘素夫妇书画联展”在北海公园展出。张的书画多对联、花卉;潘作多为青山绿水。潘素的工笔重彩令人注目。画展获得空前成功。美术史家常任侠在香港《大公报》撰文评说:“潘素的青山绿水,工力既深,培基复厚,远绍祖国唐宋传统,下与明清名家并驰。”
如是而已,斯人已远。
我似乎又看到了当年,书房秉烛,瘦小陈巨来眼角闪烁着狡黠的微笑说“张公子,160金是京兆印刻一个吧,潘小姐肯定会很开心”。风流倜傥的张公子扶额大笑“你个猴精,就按你的主意来!”
临刻京兆印 临刻 京兆 印蜕百羽闲翁 2017年10月6日拼凑于金鸡湖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