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年10月13日读书笔记 - 草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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阅读《历史的细节》

进入文明时代以后，人类最诡异的发明就是墙。墙的意义在于隔离。如果说原始的洞穴是为了隔离野兽，那么人工建造的墙则是为了隔离人类。从社会学角度来说，墙是暴力的产物，墙的作用就是隔绝暴力、制止侵犯。《左传》中也说：“人之有墙，以蔽恶也。”

对中国历史来说，长城具有某种隐喻色彩。如果说城堡是欧洲中世纪的封建标志，姬路城（炮楼）是日本领主统治的标志，那么长城就是中国古代历史文化的象征，而中国每一个有悠久历史的城市无不以城墙为主要特征。

与中国相比，欧洲的城墙确实逊色。罗马人是古代欧洲最擅长修建城墙的。他们的城墙通常有 10 米高，但却只有一两米厚。罗马城的城墙比较雄伟，但底部最厚也不过 6 米。

总体而言，对古代中国的城市来说，城墙就是围墙，城内有较大的面积和更多的人口。相对来说，西方城堡只是贵族私人家产，面积也要小得多。因为中国城墙远比西方城堡更加厚重结实，所以在火药和火炮发明之后，并没有出现像欧洲中世纪那样天翻地覆的政治巨变。

在西亚和欧洲，简单易用的投石机配上中国火药，使千年以来固若金汤的石头城堡顿时危如累卵。在火药和无数投石机的轰击下，号称永不会陷落的阿拔斯王朝（黑衣大食）首都巴格达很快就陷落了。

在 751 年的怛罗斯，阿拉伯帝国击败了唐朝名将高仙芝。风水流转， 500 年后，唐朝名将郭子仪的后裔郭宝玉率领着火器时代的蒙古大军，攻陷了阿拉伯帝国的都城巴格达。阿拉伯帝国变成了蒙古帝国下的伊尔汗国。

大炮的隆隆声标志着一个世界历史时期的结束。军事优势第一次、也将是永远地变换了阵地，文明变得比野蛮强大。几小时之内，游牧民的传统优势已成为似乎是不真实的过去。在 1807 年的战场上，浪漫的沙皇亚历山大召集来打拿破仑的卡尔梅克弓箭手们，就像是马格德林时代的猎人一样过时了。然而，这些弓箭手们不再是世界征服者以来，仅仅才过了 3 个世纪。

唐朝时期，中国的硝和炼丹术通过贸易传入阿拉伯世界。当时阿拉伯人把从中国传来的这种白色的药（硝）称为“中国雪”，波斯人称之为“中国盐”。古代阿拉伯对欧洲的战争中，曾使用过许多纵火剂，却没有火药或者硫黄。直到蒙古铁蹄摧毁了地中海沿岸的大马士革，阿拉伯人才第一次见识到可怕的火器和火药。

在中国，火炮主要是作为针对参战人员的杀伤性武器，因此并不主要用在攻击城墙和工事。但在西方，火炮变得越来越大，越来越多地用作轰击堡垒的首选武器。

乌尔班（ Urban ）是当时全欧洲技艺最高超的铸炮大师。他本来受雇于拜占庭皇帝，但拜占庭根本无力制造巨型火炮，乌尔班悄然出走，投奔了财大气粗的奥斯曼帝国，对方许给他超过四倍的薪俸。

在古代史上，任何一个帝国能够崛起，都离不开前几代创业者的勇武与贪婪。伊万四世像成吉思汗当年一样，先后吞并了喀山汗国（ 1552 年）、阿斯特拉罕汗国（ 1556 年）和西伯利亚汗国（ 1579 年），还打败了克里木汗国（ 1572 年）。这些汗国都是成吉思汗西征留下的果实。这位还被称为“恐怖的伊万”的莫斯科大公，在死于梅毒之前，还自封为沙皇（俄语恺撒），对东方则称札根汗（白色可汗），以显示其蒙古血统——伊凡四世的母亲叶莲娜是蒙古金帐汗国大汗的后裔。

早期的火炮其实就是一种新式投石机，或者叫臼炮。外形上像是侧放的花瓶，或者说瓮，大肚子，小颈口，可以发射火箭、铅弹或石弹。这种火炮有效射程只有不到 50 米，每小时只能发射 10 ～ 20 次，每次发射后，都要仔细清理炮膛，并需要经常冷却保养。

1453 年，也就是在古老的拜占庭被奥斯曼土耳其的火炮攻陷一个多月后，法国人用火炮将骁勇的英国长弓手彻底赶出了欧洲大陆。持续了近 100 年的英法战争，随着火药的到来戛然而止。在人们印象中，改变这场战争的圣女贞德总是手挥一把长剑。事实上，她是一名出色的炮手。

虽然火药时代初期的枪炮更像是弓箭的延伸，但枪炮比长弓的有效射程更远，杀伤力更大。关键一点是，枪炮不需要非凡的膂力，任何人都可以利用火药的力量，而成为可以杀死敌人的战士。与冷兵器战争相比，火药完全是一次性的，消耗极大，这种战争开销使火器和火炮成为国王军队的特权。或者说，火炮加强了国王的专制。

当火器装备的国王军所向披靡时，娇贵的骑士们纷纷脱掉盔甲，成为新贵时代的绅士。失去城堡保护的封建领主投靠权力，成为帝国的官僚。庄园经济和农奴制伴随着城堡一起瓦解，神圣的教会和傲慢的骑士最终被世俗的权力征服。

骑士时代的战争结束了，新的战争从有限战争开始走向无限战争。在火药战争中，战术和技术成为决定性因素，频繁的培训、操练、演习和日益复杂的火器，使战争趋向复杂化和专业化。战争的形态被完全改变了，重甲骑兵和城堡逐渐被炮兵和火炮取代，战争的主角从骑士变成了士兵。

通过与富有的中产阶级结盟，王室巩固了自己的地位。路易十一世和爱德华四世等国王们，将商业阶级置于自己的保护之下，后者则以金钱回报，支撑国王们的政府和战争。国王的权力与“常备军”一起急剧扩张，封建的崩溃产生了一个统一的中央集权帝国。不受制约的权力使税收大增，军队和暴力成为国王最热衷的投资。

如果简单地归纳，可以这样说：火药导致了战争，战争导致了集权，集权导致了帝国，帝国导致了帝国主义。 17 世纪欧洲普遍的看法是，战争“使君王们得到更多荣誉，使人民得到更多愉快的职业”，而贸易不过是战争的另一种形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