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腿健全是我人生中的一大不幸
左右苍茫时,总也得有条路走,这路又不能再用腿去趟,便用笔去找。而这样的找,后来发现利于这个史铁生,利于世间一颗最为躁动的心走向宁静——史铁生史铁生
当你看到标题时,可能会觉得我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拿残疾来开玩笑。我承认这个标题有点博人眼球的嫌疑,但请你先放下成见,听我解释为什么双腿健全是我人生中的一大不幸。
最近跟一个姐姐聊天,她说现在90后都没什么长性,工作做了没几天,受了点委屈就想辞职,公司年轻阶层的员工一直在变动。
我也曾经是她说的那种频繁换工作的90后,最巅峰的时候一个月换了三个工作,那时候是真的做什么不喜欢什么,要么觉得这工作太无聊,要么觉得压力太大,总是不能让自己满意。现在回想起刚从学校出来那三年,觉得那时候特能折腾。
我大学的专业是迫于我爸的压力选的,等到我发现我对于这个专业提不起任何兴趣时,大学已经过了两年半了。可能是一种温水里青蛙的最后挣扎,也可能出于一种报复心理,我顶着压力在各种反对的声音中退学了,我不能再强迫我自己学我不喜欢的专业,虽然再忍受个一年我就毕业了。
办完退学手续那一天,整个人好像被抽空了一样,没有了那种欲望得到满足的那种快感,而是感觉自己被推到一个悬崖边上,身边的人突然都消失了。路是自己选的,没有人可以怨了,往后的路要一个人走,可能走错一步,后果就是粉身碎骨。
退学后我并没有立刻找工作,而是在学校附近租一间房,开始自学心理健康教育的课程,准备通过自考(高等教育自学考试)拿到学历。那种情况就像大学读了一半不要了,重新回去高考那样,一切要从头再来。
自考是一年有四次考试时间,所有科目都考过了就能拿到学历,我开始自学时离考试时间只有一个多月,可以说那是我人生中最勤奋的一个月了,每天课本不离手,读抄背写,一个月啃完三本课本。最后三个科目都通过了,尝到了努力的甜头,让我变得有信心了。
后面用三个月去准备三门考试,时间上有点太充足,我就经常去做兼职,看看闲书,学习摄影和PS,生活也还丰富多彩。但兼职没什么技术含量,我准备找能学到东西的全职,最后在婚纱摄影公司找了个摄影助理的工作,每天跟在摄影师后面各种打杂,在海边的大太阳底下给新人打反光板,虽然非常又热又累,但因为那时还年轻,对未来总是抱着很多期望,所以也能熬过来。
当时认为以自己的悟性和摄影的基础,三个月就能当上摄影师了。后来觉得是我天真了,那些老师傅总是不给你机会练手,而是把你当一个打杂的,于是我的心开始动摇了。刚好那时家里出了一个大事,我爸赌博被抓进看守所,我怕我妈在家会很无助,就裸辞收拾行李回家了,自考学历的事情也因此搁浅了。
我在老家街头拍的照片我家那边是一个落后的四线小城市,死气沉沉的,让我感觉到很压抑,在家里那半年时间我换了几份工作,最后实在是很绝望,感觉自己根本不适合工作,就去请教我一个开淘宝的朋友,想自己开淘宝店,最后淘宝店倒是开起来了,但很多天都没买出去一单,没有恒心的我再一次放弃了。
在家里总让我感觉很无力,生活不止眼前的苟且,还有诗和远方,所以下决心要到离家很远很远的地方。
我知道父母一定会反对我出门,而且我只有一个远方的概念还不知道要去哪?我就先跟父母说我要到离家300公里的东莞,因为那里有我一个朋友,父母会比较放心。但我心里只是把东莞作为一个过渡口,一个到达更远的地方的渡口。
我计划着在东莞打工三个月,赚够去远方的路费就离开,还把这个计划取名为“三月聚粮”,寓意来自庄子的《逍遥游》:
适千里者,三月聚粮。
三个月后我如期地离开,启程去远方,哪个远方?云南大理。当时《去大理》这首歌特别火:
既然不快乐又不喜欢这里,不如一路向西去大理
我就被这首歌洗脑,把大理当做我疲惫人生的解药,义无反顾的坐上火车去往2000公里外的大理。
去大理电影《心花路放》到了大理之后,因为没钱了,又要马上进入下一轮的打工。大理经济落后,我也没什么技能,只能在网吧当一个服务员,每月工资1800,每天走路半个小时上班。那时经常坐在洱河旁边的长凳上晒太阳,听歌,生活节奏变得特别慢,像是提前进入了退休后的生活。
想比一般的观光客,我是更深入地了解了大理的生活和文化,还认识一些当地白族人——我的房东和同事。我的同事不理解我一个广东人,为什么要大老远跑到大理这么落后的地方,在广东赚更多钱不好吗?他们还向我打听广东的情况,很想出去广东闯荡。当时我品味出一种“围城”式的反讽,广东人羡慕大理生活的风花雪月诗情画意,大理人反过来却羡慕广东花花世界机会遍地。
我心里暗骂那些文艺青年,把大理描绘得那么美好,然后再一次裸辞,收拾行李准备回家过年。在大理只呆了半年,因为那时经常听许巍的歌,我把在大理的时光称作“救赎之旅”。
在家过完年,已经到了2016年,我再一次出发,这次的终点是广州。其实在这之前,我是反感一线城市的,觉得大城市节奏太快,特别浮躁,连去东北旅行都是避开北京选择天津做中转站。这次选择去广州,是因为在大理过风轻云淡的日子过慌了,有点矫枉过正,选择了一个跟大理相反的城市生活。在广州照样找了一个底层的工作——面包店售货员,每天租房和店里两点一线,偶尔会去珠江边跑步,发现在广州照样也可以过着不喧闹的生活。
生活有时候就是这么讽刺,有时候你很努力去寻找一个东西反而找不到,当你放弃时,它又自己出现了。就像《蓝莲花》的歌词:
但你低头的瞬间,才发觉脚下的路。
我在岁月静好的大理只找到了我的浮躁,在喧嚣聒噪的广州反而发现了内心的宁静。原来自由从来不是在世界上的某一地方,而是在每个人心中,心燥则人间皆是炼狱,心静则人间皆是净土。悟到了这个道理后,我就开始计划着下一个目的地……
2017年过年后,我来到厦门,这是我用排除法筛选出的城市,不会离家太近也不会太远,不会太发达也不会太落后,文化上跟我家乡有点相似又不完全一样。站在厦门的海边,眺望着远处的片片白帆,我想起了之前我妈去问算命先生,他说我到了二十四岁本命年才能不折腾,我想我也到了这个年纪了,应该收敛了,漂泊的生活该告一段落,就把这里当安身立命的地方吧。
厦门不知不觉已经在厦门一年半,虽然看到朋友圈别人满世界游玩,会有离开的念头,但我还是没出过一次远门。自由不是身体的行动不受限制,而是心灵上笃定不彷徨。回头看前面那一直换城市生活的那三年,感觉那三年迷失了,总以为自己过得不好是因为没选对生活的城市,所以一直在换,走了不少弯路。
人生最烦恼的不是没得选择,而是选择太多,总觉得前面还会有更好的,站在这山望着那山高。
仔细分析了一下以前我为什么老想到处跑瞎折腾,结论是我心浮气躁坐不住。人的两条腿就是用来四处走走的,你不用不是对不起上天的恩赐吗?慢着,我心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如果我双腿残疾了,会不会就能够坐得住呢?然后我就想起很多残疾的名人:史铁生,弗里达,霍金……会不会是因为残疾,才让他们没有办法瞎折腾,只能专注自己的领域,才成就他们的伟大呢?
弗里达自画像《破裂的脊柱》你说你想成为一个作家,但平时总说自己上班很累要出去骑车或爬山调节一下,一到了假期,你又想出去旅游了,根本坐不住。机器太久没用会生锈,腿也是一样,必须偶尔活动一下才能保持生命力,我想,要是腿没了多好啊,反正看书写作不需要用到腿,这样我就不用每天去跑步啊拉腿啊,身体还能把更多的氧气和能量分配给大脑,岂不美哉!
我现在还没拼尽全力成为我想成为的那个人,可能是命运太仁慈,对我下手还不够狠,没有夺去我的双腿之类的,让我知道生命的宝贵,从而努力向目标趋近。也许我人生的不幸就是因为我身体太健全了,可以选择的做的事太多了,导致我一直在十字路口徘徊,没有走上正确的道路。
小时候看《笑傲江湖》,看到《葵花宝典》第一句:
欲练神功,引刀自宫
当时觉得荒唐可笑,现在想起来,不是没有道理的,想练顶级的武功,就必须断掉性欲,想成为牛逼的人,也必须牺牲掉娱乐时间,在自己的领域精进。人的一生大概只有三万天,你不能什么都想做,把所有路都走一遍,而是必须找到你的那条路,然后坚定地走下去。
最后想说一下《权利的游戏》,这部美剧塑造了人物,每个人都能找到自己喜欢的哪一款,有人喜欢忧郁的囧雪诺,有人喜欢霸气侧漏的龙妈,有人喜欢聪明有趣的小恶魔,但我最想扮演的角色是史塔克家族二少爷布兰,虽然残疾的布兰战斗力几乎为零,但他却有着很强的先知能力,能够看到过去未来的事情,能够控制动物的心灵,这种能力比战斗能力更厉害更稀罕。上帝给你关上一扇门的同时也会为你开启一扇窗,本该成为一名战士的狼家二少爷,却因为双腿残疾无法从武,人生轨迹发生180度逆转,成为一个先知。我认为布兰会在未来人类与异鬼的大战中会起到关键性作用,甚至有剧粉猜测布兰就是异鬼首领夜王本人,还分析得头头是道,我越看越觉得有道理,还是等最后一季来揭晓谜底吧。
《权力的游戏》布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