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层

站在住院部的18楼，视线穿过或高或低的屋顶，只看到火车站的一角。

早上的太阳不刺目，逆光下的建筑都在光的暗影里，包括火车站在内，一点也不亮眼。

火车站，曾经是最爱去的地方，自小，就经常与住在站后的姑家表姐，站前站后玩，那个时候，只听说倒黄金，听说站街女，没听说过人贩子。

老火车站拆除重建，姑家迁离，现在出行更多选择飞机或自驾，火车站在心中慢慢淡去，虽然新建的建筑很漂亮。

医院的外科大楼，站得很高，看得很远，内部宽敞，却生不出半点亲近感，反倒巴不得远离。

我是被医生电召来的。

疫情期间，看医生可真不容易，看专家级的医生更不容易。

专家约在第二天早上9点。接到专家的电话马不停蹄去做核酸，在医院，检测的队伍绕停车场排到外面人行道，等排到窗口，方知24小时后才能取报告，只得又往另一家医院去碰碰运气，半道见腔肠院门口有个检测点，排队的人不过七八个，连忙下公交车加进去，这个检测点半天可出报告。

单检28元混检8元，报告有效期48小时。

去医院必须持核酸报告，真同情那些住院部跑前跑后的照顾病人的人，三头两天做核酸，劳民伤财的。

本来也没必要花这个钱的。也怪自己，疫情期间闲着没事脑子一热，找医院的朋友打问了下专家情况，没想朋友热心牵线，有什么问题直接去问专家。

开会、查房、考学生，之后有一台手术在等着，手术后去门诊，专家很忙。

忙碌的间隙，专家耐心地解答了我们的问题，开出一张CT检测单，等检测报告出来，再做最后的定夺。

自幼与疾病为伍，与之和平共处四十多年，不疼不痒，早就习以为常。

或许是因为，老之将至，不想再做被照顾的一方，想来个改变。

高楼外层玻璃不洁，斑斑点点的水迹，还拖着洗洁精刮过的白痕，拍相片迷迷濛濛，真想找块抹布擦拭干净。

除了我，大概没人关注玻璃干净不干净，二十多层的高楼，就算蜘蛛人来，也只一抹而已。

18楼有两个病区：肿瘤外科（乳甲科）和耳鼻喉科。

若非重症，都要不了命。要命的是那日复一日钝刀子的感觉。

不想看不想听不想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