蚂蚁上树
在芦头上班的那几年,正是人生最低落的时候,在我的记忆里,我时常蹲在单位院子里的芙蓉树下,看着蚂蚁排着队伍在树干上游走,我也不知道究竟为什么会对着它们坚持不懈的观察。有时候,我会做一些恶作剧,比如在蚂蚁必经之路上抹上一些口香糖,或者兀然决定一只或几只蚂蚁的命运,偶尔会有一两只蚂蚁走过来,用触角去安抚一下奄奄一息的同伴,但大部分都是在忙忙碌碌,永不止息地爬树。有一次我用开水把树下的蚂蚁洞浇了个透,第二天,树下还是会有一些细小的泥土堆,又有一批蚂蚁开始着同样的工作。
关于蚂蚁上树的记忆一直挥之不去,有时候我会想到南柯一梦,想象着蚂蚁王国有条不紊的生活,更多的时候只是一个模糊的影像,一个少年蹲在蚂蚁洞前专注而迷惑。
今天,在济南和煦的暖冬里,蚂蚁上树又一次在脑海里浮现,我不愿意再茫然的面对记忆片段,决心寻找它对生命的启示。这是关于蚂蚁和树的关系,蚂蚁显然是附着于大树,却不属于大树,它们掠夺,没错,是掠夺大树上的附加值,有时候是花蜜,有时候是蚜虫的排泄物,有时候是甲虫、蝉等在树上打洞而使大树分泌的汁液。蚂蚁是财富的搬运工,如果把大树身上所有的产出视为财富,而大部分都是相对邪恶的产出。他们的劳作的目的只是掠取,而不是给予。
知道了这一点,我对社会上对蚂蚁的赞美:勤劳、有序、协作等等美德就有了不同的视角。这些美德同样也能用在蜜蜂身上,然而,蜜蜂却能使花果生长繁衍,也能产出蜂蜜供他人享用。蚂蚁呢?除了协作式的掠夺似乎并没有什么。
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大树供给了蚂蚁丰富的食材,自身却承受着蚜虫、甲虫、蝉的伤害,他提供给蚂蚁的食材其实是自己的痛。如果把一个国家比喻成一棵大树,它的痛是什么呢?贪污如蚜虫,腐败如甲虫,钻营如蝉,他们享受的是大树的最为丰腴华美的部分,辛勤忙碌的蚂蚁们却是依着残羹冷炙生活着,它们并无恶意,似乎也无罪恶,然而却享用着大树的眼泪。那么,大树又真的是国家吗?它又是谁组成的呢?我们只知道,第一,他是一个构造,第二,他能提供丰腴的财富,第三,它能汲取大地的营养。大地是什么?大地是那些辛苦劳动的人民啊。
如此,蚂蚁上树有了它真实全面的寓意所在:大树是一个层面;蚜虫、甲虫和蝉是一个层面;蚂蚁是一个层面;大地又是一个层面。
——尼达2.26于济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