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

我叫叶空城，剑阁十五代弟子。

至于为什么是十五代弟子，而不是二十代弟子，关于这个问题，我曾去问老师，他说，剑阁从第一代师祖创立至今，传到你已经是第十五代，所以，才叫你第十五代弟子。

老师说完后，摇头看着我，脸上露出朽木不可雕的神情。对于他的看法，那时我还不知道，还以为他得了摇头病。

到了现在，我才明白，他那时觉得我很笨，像个傻子一般。但是，老师对我很好，只要是修习剑术时，他总是格外照顾我，让我多加修习三四遍。他或许真的是为我好，在他教导下，我得剑术渐渐得到提升。

我作为剑阁这一代剑法厉害之人，得到了入世锻炼的机会。听老师说，剑阁每代弟子，只有一个人能获得这种机会。听到这里，我心里有点得意，毕竟这是给我这个最强弟子的机会。

“老师，那么我就要和你们分离了？”我站在老师的房间中，对着老师问道。

“嗯，从今往后，你就要独自一人闯荡天下，很难回到剑阁。”老师义正言辞地对着我说道。

“为什么，我想你们的时候，不能回来看看吗？”我不解地问道。

“不行，这是师祖定下的规矩，入世后，必须得等到十年后，才能回剑阁一次。”老师淡淡地说道。

“我能不能不去，就一直待在剑阁里？”我不想离开师兄和师弟。让我放弃这个机会，我也心肝情愿。

“不行，这是阁主和众位长老决定，不可能更改的。”老师严肃说道。

走出房间，我心里还在想着刚才的事。从小我就被老师捡回到剑阁抚养，对这里的人和东西，都产生了情感，很是舍不得离开。不管怎样，既然是师祖立下的规矩，那就要去办，不能有丝毫犹豫。

第二天，太阳刚才天际露出，我就被师兄拉起来，说是给我送行。我睡眼惺忪，昨天老师准许我休息，不用早练，就睡到了此刻。师兄是个长得英俊的人，在我心里看来。

“空城，你中午要走，我和几位师兄弟商量，给你准备一些入世用的东西。”师兄拉着我的手，到了房间外大院中。

此刻大院中间，站着六个人。都穿着同样的道袍，宽松舒服，道服上都沾满早上修习剑术流出的汗水。他们都面露微笑，似乎对于我能出世，感到欣喜。

“小城，我以为会是我出世，想不到是你。看来，我还要更加努力修习剑术，等你回来时，我们再比试一番。”这是我的大师兄，他身材挺拔，站在我们八人中间，他高出了我们半个头。他叫武息，对我们七个师弟都很好，但也很严格。

“好的，大师兄。”我微笑着说道。我不敢告诉他们，我这一去，只能等十年后在回来。

“当初，你是我们中最笨得一个，想不到，剑术最终超越我们，很惭愧啊！”高瘦男子捂着脸说道。他找了回身四处看了一下，看见一块石头，直接坐了下去，之后又说道：“铁溪，不要站着了，过来给我捶背一下，好酸啊。”

“哦，来了，三师兄。”个子很矮的少年走到高瘦男子身后，不情愿地嘟着嘴，帮三师兄捶背。被汗水打湿的脸，让他显得异常清秀。

高瘦男子是我的三师兄谢风，而那个最矮年纪最小的是八师弟苏铁溪，最爱被三师兄欺负。

“铁溪，你别理他，他就这个德行。”这是我的四师兄，叫做赵子雄，人长得魁梧，年纪是我们当中最大，二十七岁左右。

“不要说了，空城入世，我们准备给他的东西都拿出来吧。”二师兄白齐溪开口说道。

“这是一件衣服，我都舍不得穿，这会便宜你了。”大师兄武息走到我的跟前，把一件衣服递给我，然后转身站在一旁。

站在房间里，我看了看四周，心里失落落的。不知这一去，路途会是怎样的情况，自己充满了迷茫。握住剑阁赐给的剑，我静静端详一下，这是一柄重剑，剑柄能双手握住，剑鞘上雕刻着繁复的花纹。拔剑拔出一节，剑锷下方雕琢细小的“逍遥”二字。

这是老师特意为我锻造的剑，帮我取名为逍遥剑。看这个意思，大意是让我逍遥自在吧。

我拿起包袱，走出房门，朝着下山的路走去。不一会，就已经来到山门前。一块巨大牌匾横立在山门前，牌匾是由一块巨石雕刻而成，牌匾上写着四个大字，剑道独尊。在山门旁，有一巨石，巨石上写着浑然天成、笔力遒劲的“剑阁”二字。这是第一代师祖写下，里面蕴含着剑道意志。

老师早已和师兄弟们立于巨石旁等待着。我走出山门，他朝我微微一笑，郑重说道：“空城，此去路途遥远，其中有很多险阻，你要多加小心。”

我回答：“弟子谨遵老师教诲，一定更加小心。”

“我先回去了，你和师兄弟们多聊一会，恐怕此去一别，不知何时相见。”

“空城，多得话，我就不说了，你要闯出一番天地，不要让外人轻瞧剑阁一派。”大师兄武息严肃地说道。

“我定当不负大师兄之望。”我说道。

“空城，好好保重！”二师兄白齐溪露出笑容，真的很好看，这是我个人觉得。毕竟，他作为我们这代弟子里最为英俊之人，笑容定然好看。

“唉，走就走，说那么多话干嘛。一路顺风，空城。”三师兄谢风歪了一下头，对着我说道。

“三师兄，五师兄为什么要离开山上，留在山上和我们不好吗？”苏铁溪站在谢风身旁，傻傻地问道。

对于他的问题，我顿时回答不了他，只好说道：“五师兄只是下山游历一段时间，很快就回来了。”

“你个小孩，问那么多干嘛。”谢风敲了一下苏铁溪的头。看到他们两个这样，我只好笑笑。

“哦……”苏铁溪望着我，声音稚嫩地说道：“五师兄，好好照顾自己！”

“好的，多谢铁溪。”我摸了摸他的头，他到不好意思，说着：“五师兄，别摸我头，痒很……”我收回手，微笑着望他，心里不禁有点伤感，真的不想离开啊，我在心里默默想着。

“空城，好好保重！”四师兄赵子雄说道。

我点点头。

随后，和六师弟任谷与七师弟北雪宁宁道别后，我就离开了生活二十年的剑阁，走向人生里的第一次迷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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赶了半天路，到了下午，我终于看见人烟。天上的太阳，早已落下山头，只剩天际被染成橘红的云层。我很久没有见到如此的美景，所以，刻意让座下马匹慢悠地走着。

大道上面，不见几个人影。我想，可能是这里的人，不太喜欢夜晚出来。将近夜幕时，我才到镇子口。在镇子口旁，有一块竖着的石碑，上面写着“白云镇”。看来，这个人迹稀少的镇子叫做白云镇，我在心里默默想到。

我跳下马背，牵着缰绳，走在镇子大道上。我朝四周看了看，周围只有几家点着灯火，大多都熄着灯，似乎没有人居住。

我心里感到一丝诡异，这么大的镇子，人烟稀少，看来里面绝对发生了什么事。我牵着马，来到一家亮着灯的门口，用手轻轻叩响门。

我听到一阵脚步声，越来越近，然后门被从里面拉开，露出一个身影瘦小的人来，他站在那里，刚出现时侯，眼神有点慌张，当看到我后，他眼神里多了一丝舒坦。他上下打量了一下我，随后开口对着我说道：“你有什么事？”

我回答：“我想借宿一晚，可以吗？”

他脸上露出犹豫不就的眼神，似乎心里在担心着什么。

“我会给你一些银子，当作我住宿的报酬。”我开口说道。

“不行，你还是去别家吧。”他摇摇头，转回身去，关上了门。

我已经问了很多家，都是一样的回答。看来，这个镇子里，真的发生了某些事情。天已经完全黑了，此刻镇子上，除了点灯的房屋亮着，周围都是一片漆黑。我不怕黑暗，经过多年的炼气修炼，我已经能在黑暗中看到东西，只不过有些不太清楚，没有完全达到老师那种境界，黑夜中能看得的东西如同在白天看见一样。有一天我也会达到老师那种境界吧！我在心里暗自鼓励自己。

已经快要走到镇子尽头，看来今天只能以天为被，大地为床了。我苦笑想着。镇子边缘，一座小屋出现在我的视线里，小屋中亮着淡淡的灯火，从窗户透出，照在黑暗的地面上，把地面上凹凸不平的泥土照给昏黄。

试试运气，我在心里祈祷，希望这家人能发善心，给我借宿一晚。马的脚步声，在安静的黑暗中，发出踢踏踢踏地声响，格外孤寂。

这座小屋，有点破烂，这是它给我的第一印象。我怀着忐忑地心，轻轻敲响门，门发出咚咚地声响，落在周围黑暗里，感觉好安静。

“谁啊？”一个清脆悦耳的声音响起，随后门吱呀一声，打开了。一个女孩站在我的眼前，穿着一件灰色布衣。

我显得有点慌乱，毕竟除了剑阁中只有两位女长老外，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年轻女孩。布衣女孩看见我不搭话，她又说道：“喂，你傻了，问你话呢。”

“我想借宿一晚，可以吗？”我朝她尴尬一笑。

“不行，你去别家吧。”说完，她要准备关门，我心里一急，伸手去挡住，不让她关门。望见我的动作，女孩心里有点发怒，她大声说道：“你这人，还讲不讲理，说了不让住，你还有阻挡我关门。”

“我只想借宿一晚而已，别家都不给。”我窘迫地说道。

“阿灵，什么事，你怎么大声说话？”小屋里面，一个苍老的声音说道。

“爷爷，有个人要借宿一晚，我说不给，他不让我关门。”女孩不满地看着我。

“哦，你让他进来吧，这么晚了，外面不太平静。”苍老的声音说道。

“哼，进来吧！”女孩望着我，把门打开，让我进去。

我把马拴在小屋外，然后走进屋子里。里面灯光昏黄，只有一盏油灯在苟延残喘地散着淡淡亮光。小屋后面的一个房间中，一个裹着布衣的老人坐在火堆旁，烤着火。看到我，他朝我望了一眼，用手翻动一下渐渐熄灭的火堆，他说道：“阿灵，给这位年轻人倒一杯茶。你叫什么名字，过来坐吧，晚上天气凉。”

“我叫叶空城，谢谢老人家的收留。”我感激地说道。然后把我的逍遥剑和包袱从身后拿下，靠在火堆后的墙壁上。

“举手之劳而已。看你的打扮，应该是远行客，怒我冒问，你从哪里来，准备倒哪里去？”老人停下手里的动作，朝我看了看。

我对上老人的眼睛。老人的眼睛很清澈，看起来异常矍铄，不像一个行将就木的人。

“我刚下山，去处还未可知。”我答道。

“你是那座山的门派弟子？”老头听闻我的话后，淡淡地问道。

对于他打听我所在门派，我倒是没有什么顾及，毕竟，剑阁可是名门正派，不是妖邪之派。我开口说道：“山峰叫做天剑山，门派叫做剑阁。我是第十五代弟子。”

“剑阁……”老人嘴里喃喃自语，他转过头来望我，双眼神光迥然，他张开口说道：“那你定是这一代剑阁入世弟子了？想不到，我竟然在这里能遇见剑阁入世弟子。”

对于这入世这件事，天下很多的炼气士都知道，而让我感到惊讶的是，眼前这位普通平凡的老人，竟然也知道。我心里不禁多出一丝警惕，这位老人有点不简单。在剑阁修炼的日子里，老师和众位长老，都觉得我有点蠢，对于这点，我怀着同意。但是，对于眼前这个问题，我还是能察觉的。

老人没再问我什么事，他坐在火堆前，不时翻动火堆，让火烧的更旺一些，已便好驱赶房间中的冷气。

不一会，阿灵拿着一个茶壶，走到我的面前，提起挂在火堆上的水壶，朝茶壶里倒水，一股白色的雾气从茶壶里飘散出来，飞散在空气里。

阿灵说道：“爷爷，你也喝吗？”

老人点点头。

我握着阿灵给我倒好的茶，静静看着火堆。因为茶杯有点厚，所以，我感觉不到多烫。阿灵给我和老人倒完茶后，就去准备饭菜。他们两个早已吃过，本来我不想麻烦阿灵，然而肚子却是咕咕叫，没得办法。

“晚上，你要自己小心，镇子里不太安静。”老人静静说着，双眼看着窗外。

“知道了。”我回答。

我动了一下，这么睡都睡不着，只能翻开被子，靠在床头上。逍遥剑靠在床头旁。吃完饭后，阿灵和老人便去睡了，我也只好睡了。我的对面刚好是窗户，能看见外面天空蔚蓝漆黑，周围很是安静，除了不时传出虫鸣声外。月亮刚好升到窗户边，微弱的月光从窗户透进来，照在房间地面上。

看着月亮，我想起了剑阁上修习的日子，很多时候，我都很晚去睡，独自一人在院子中练着剑法，合着月光，那幅场面，可能永远也不会从我的记忆中抹去。那是一段值得珍惜的记忆。

大师兄，为人很严肃，像是一个长辈一般，总是照顾师弟，包括我，都得到他的照顾和关心。只不过，他们不知道，我这一去，不知道何时能回去。虽然师兄弟们都知道剑阁有入世的规矩，但其中有些东西，只有那名入世弟子才知道。

规矩不多，在我出来之时，老师便和我说明白。其中一条，便是以天下为己任，降妖除魔。十年之间，如果不能捉杀九十九只妖，那么，我就不能回剑阁，而且，剑阁将把我从十五代弟子名单中除名，名字不得刻入剑冢，剑阁就从未有过我这个弟子。

想到这里，我苦笑一番，看来这个任务，真的很难。

妖族，作为人族的敌人，一直生活在遥远的北荒之境。其中，有些强大的妖族能幻化成人形，穿梭于人群，学习人族知识，达到以假乱真。剑阁作为人族四大宗门之一，当然有义务捉杀妖族之人。而入世弟子，便是剑阁派下山捉杀妖族之人。

这条规矩，是当初第一代师祖立下，作为和其余门派达成条件，剑阁才得以归隐天剑山，不问世俗之事。

正在我回忆下山前老师和我说入世弟子该有的责任时，一道黑色身影从窗前掠过，身法迅捷，只在一瞬间就消失不见。但是，再快也逃不了我多年炼气后视力清晰的眼睛。这么晚了，这么还会有人在外面，我的心里很是疑惑。随后，我翻身下床，一把把逍遥剑拿在手里，打开窗户，窜了出去。

外面天空漆黑安静，小镇已经睡去，只有几只零星的灯火在黑暗里摇曳，随时能熄灭。那道身影早已离开小屋很远，朝着镇子房屋密集区奔去。身法真是了得，我望着他的背影，暗自惊叹。我一脚踩在小屋外的围墙，翻了出去，没有闹出一点声响。

当我跑过拴马地方，我的马早已屈膝睡去。我体内的灵力涌出丹田，流进四肢经脉，力量瞬间提升。我使用身法，追了上去。

一路上，小镇房屋建筑在我的眼前向后退去。那道身影，离着我不远。我不敢跟的太近，怕被他发现，虽然我的炼气修为已经达到化形境，但我还是得小心。

黑影停了下来。我也停下脚步，站在房屋上，弓着身子，隐藏在房顶上。我心里顿时有点不妙，难道是黑影发现了我？正在我乱想时，黑影他朝另一个方向望去，随后改变方向，朝着另一个方向奔去。

我也跟紧他的背影，奔驰而去。

很快，我站在一座屋子上，茫然看着四周，我失去了那黑影的踪迹。难道他发现我了？我在心里不禁想到。

忽然，东方一座房屋中传出一声惨叫，随后淹没在无垠的天空中。这道声音，很是响亮，但持续时间很短。虽然时间很短，也足够我明白位置了。我全身上下充满灵力，脚下一踏，瞬间一个箭步飞出一丈开外，朝着东面而去。

我破窗而入，进入到屋子里。里面漆黑一片，但是我能感觉到黑暗中潜藏着危险。一道亮光从我身后亮起，我滚下地面，身子一个打滚，躲开背后的偷袭，随后单膝跪地，重剑出鞘，横挡在眼前。

黑影的双眼泛着绿光，在黑暗的房间中异常夺人心魄。这是一只妖，我心里顿时清楚，为何这个小镇人烟稀少，原来是有只妖作怪。

不待我多想，那妖发出“咯咯”地笑声，说道：“又来一个送死。”声音阴森。那妖虽然说着话，身子的动作不停，他左脚迈出，手中的武器朝单膝跪地的我劈来。

我横举重剑，挡住这一刀。左手一挥，也挡住他踢来的一脚。身子一个空翻，站在房间中。那妖冲了上来，使出一记绝招。

当武器发出亮光，我才看清，那妖使用的武器是一柄刀。看着迎面而来的刀，我使出剑法，和他战在一起。

房间里，刀光剑影，你来我往，战斗场面异常激烈。“御龙剑法”注重防守，不管对面那只妖的刀法如何快速，我总能挡下。这套剑法，从我八岁开始，每天都要修习四五遍，挥出的剑，每日都不少于五百下。经过十四年修炼，我早已烂熟于心。

那妖看出我的实力不在他之下，心里顿时有点急躁，被我一剑刺中左肩，黑绿色的血淋在手臂衣袖上。

我看到他退出一丈外，黑暗里，依稀能见他脸上露出一丝胆怯。我心里顿时有点高兴，想不到，刚下山一天，就能捉到一只妖，看来十年任务，很容易完成。那只妖就在我想着十年任务时，一脚把房间床上一个巨大东西踢向我。我反应过来，一剑劈了下去，那个巨大东西被我劈成两段。

我朝巨大东西看去，才发现，那时一具早已死去的男人尸体，他尸体干瘪，被那只妖吸干精血，脸上凹陷，双眼无神恐怖。

不及我多想，那只妖把尸体踢向我后，冲向窗户，身体破窗而出。我当然不能让他逃走，他杀了人，就能这样逃之夭夭吗？

跟随那妖的后面，我奔跑在屋顶上。当脚踩在屋瓦间，会发出石片撞击声。那妖的身影朝镇子外而去，因为镇子里的人，大多都已经离开，到没引起多大的响动。

我心里突生不好念头，那妖去的方向，正好经过阿灵那里。我加快速度，身影在空中模糊，耳边的风声变得急促。

“啊……”一道女孩惊恐的声音响起。

我从房屋上飞跃而下，滚落在屋子院子里。单手握着重剑，双眼盯着屋子大门。大门前，阿灵双手捂住嘴巴。我看不清她的正面，不知道她脸色怎样，但从她颤抖的身子可以看出，此刻她心里很害怕。

“快走，阿灵……”阿灵跪在地上，抽泣呜咽。

我看见里面的情景，阿灵的爷爷被一柄刀从腹部刺穿，黑暗中看不见鲜血颜色，但能依稀看到如水的液体从刀尖滴落。阿灵的爷爷双手握住那柄刀，让那妖难以拔出刀。

那妖一脚踢开阿灵的爷爷，挥刀准备砍向阿灵。此刻我早已冲了上去，挡在阿灵的面前，挥剑格开那妖的刀。

那妖看到我追来，脸上露出恐惧，好像很害怕我。

我再次与那妖交战。但他已经不是我的对手，他实在很弱，加上前面所受的伤，我知道，他心里已经生出退怯。我使出剑阁的“剑破苍穹”，此剑快如闪电，全身的力量凝于剑身，一剑穿透他的胸部。

那妖放下刀，落在地上咣当一声，那妖双眼睁着看我，心有不甘。

我收起剑，一道声音在我耳边响起：“爷爷，你不要死啊……呜呜……”我转身，阿灵已经抱起她爷爷死去的尸体，哭泣流泪。我想过去安慰她，然而却不知从何开口，只能默默站在屋子中间。

翌日。

我站在一座山坡上，手里牵着缰绳，身后马似乎也感到眼前的气氛，静静站立不动。

面前，阿灵跪在一座坟前，很是安静，不像昨晚那般大哭。她已经有一早上都没吃东西了，从昨晚一直跪到现在。我害怕那妖的同伙发现那妖死后，会来报复，也随着阿灵，一直守到此刻。

“叶大哥，我想和你学剑，你能教我不？”阿灵依旧跪着，但说话的声音已经变得沙哑。

我不明白，她为什么要和我学剑，可能她想为爷爷报仇，但那妖已经被我杀了。我不能拒绝，她现在只是一个十五岁的孩子，已经没有去处：“如果你不怕艰苦，我教你。”

“多谢叶大哥！”

说完这句，她没有再说，又归于寂静。

很久，当太阳升到中间时，她站了起来，身子有点踉跄，但是她极力稳住，似乎不想让我觉得她弱小。

“我们走吧，叶大哥。”

我们两个坐上我的马，朝着小镇离去的大道。小镇在我们身后，轮廓渐渐变小。

我打算到了前面一座镇子，帮她买一匹马、一把剑。我收了第一个弟子，我帮她改名叫做叶灵，用我的姓，她的名。

很多年后，她死在我怀里时，我才发现，她当初让我教她剑术，是想杀尽天下的妖。那刻，我有点后悔，答应教她剑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