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千里奔波徒费力

次日早餐后，希正手头没有任务，一时兴起，想起倒不如去邮政局看看，来了个不打招呼上门讨教。主意打定之后，问了接待办李主任邮政局办公楼的位置，谢绝了他开摩托车接送的好意，换好衣服，依着李主任指引的线路，慢慢走路过去。

拐过一个菜市场，穿过一条小巷，就是一条狭窄的水泥路，路面已经很残破了勉强可以会车。这时出现了一个三叉路口，希正一时仿佛，怕走错路，向路边一档维修摩托车的档主问了一下路，向右拐弯，过了四十米大道。终于看到一栋全新的办公楼，原来邮政局到了。

希正进楼，在业务台前向一位工作人员咨询局长的办公室在哪里。工作人员警惕地问有什么事。希正忙说是市委办的，找局领导要一份资料。

工作人员看了希正一眼，说，在三楼，我带你上去吧。

工作人员敲开了三楼东侧第三间房，说林局长，市委办有人找，然后招呼希正进去，下楼去了。

一个五十多岁的壮实男子在门口把希正接进去，让座。希正掏出一张名片，递了过去。这位局长看了，连说，是宗亲书记哦失敬失敬，我也姓林，都是两把柴，贱名叫克秀。边说边从桌面名片盒子抽出一张烫金名片，双手递给希正，坐下来煮水泡茶，说，我们的局长刚高升了，主持工作的副局长张有欣今天到市局联系业务去了，我值班在家。还说，领导有什么事情叫秘书打电话过来交代一下就可以了，还亲自过来，实在承受不起。

希正说，长话短说，主要是邮政局驻村工作正好是我挂驻的点，至今还没有进村，今天有空，过来了解一下情况。

克秀说，最近局里刚搬迁不久业务在整合，领导一时没到位，很多事情不好落实。回头我跟张局长报告一下，尽快安排。

希正说，都说山丰穷，邮政局还能建办公楼的。可文说，我们是特殊行业，垂直管理，所以建设资金不受地方限制。但是，地方给我们安排了很多额外任务、计生、扶贫、公益活动，我们都疲于应付的。

希正问，张局长什么时候回来。克文说，张局长家在山河，今天可能不回来了。希正说，他的电话是多少，我打给他？

克秀说，还是不要急在一时，回头我一定向他报告，尽快落实。

这时，有个年青的工作人员在门口敲门，克秀叫他等一下。希正见无话好说，起身告辞。

克秀从书柜里拿出一本《长林风采》送给希正，说有空看看。希正推辞。可文急了，说不是什么贵重的物品，这是有关林氏的书，一个宗亲主编的，给你有空看看。希正接了，道一声谢。克秀送到楼梯口，看希正出了大楼，转身回去。

希正一时惆怅，不经意间走错了一个路口，沿着围墙走了一段泥沙路，到了尽头的巷口时，看到门口有块白底黑字牌子，竟然挂着检察院字样，不禁好奇心起，想走进去瞧瞧。

对着路口，是一座四点金式的祠堂，向右是一片水泥空地，空地右侧是两层六层楼高的楼房，围墙连起，开着一个圆门。

希正从圆门进去。不料办公室有一个瘦高那男子，戴着一副宽边金丝眼镜，气势汹汹地一瘸一拐冲过来，说，今天领导不接访，有事找控申去。连说带嚷，叫希正回去。

甘梁池刚好下楼，认出了希正，喝住了他，说这是新书记怎么能这么没礼貌的，真是有眼不识泰山的。这位男子连声道歉。这是，甘梁池转身对希正说，刚接到通知，陈金海要召集五长开会讨论一个案件，比较急，改日再聊，然后叫希正上自己的车，由司机顺路送希正回去。

午饭后，希正抓紧把手里的文件阅签完毕，松了口气，想泡一壶茶奖励自己，却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吵醒，披衣开门一看，一个穿着消防军装的约三十来岁的军人站在门口，向希正敬了一个军礼，说刚调来山丰消防大队工作，有人跟他说省里来了一位新领导，是他的老乡。并自报家门。希正一听口音，果然对得上，就招呼他进去。

来人坐下后，递给希正一张名片，原来还是大队长，叫黄文俊。一聊开来，竟然是希正的高中师弟，两人倍感亲切了几分。

原来因为旧年前山丰东河五鼓商铺发生了一场特大火灾，因消防通道不同，消防水压不够，无法有效灭火，酿成了重大事故。结果受害商户集体向法院起诉政府不作为。黄文俊是被临时换将，派下来善后的。听说希正是法律院校下来的，所以冒昧前来取经。希正一时听不明白案情，告诉他自己要被抽调到省里工作3个月，正赶着要去开会，让他把资料留下。黄文俊说来得急，还没有带资料过来。希正让他届时交给市委办转交。黄文俊很高兴，借口不打扰，告辞而去。

晚上，希正怕睡过头，把手机铃声调到5点，早早地收拾好行李上床休息了。

窗外的车声扰得希正无法入睡。索性起来开了电视，斜躺在床上，时不时用遥控器换台，避过烦人的广告，不知不觉迷糊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希正被一阵刺耳的汽车喇叭声惊醒，睁开眼一看，灯是开着的，电视机荧屏上闪着雪花点，挂钟上指针分别指向数字6和12停住了。

希正起身喝了口水，看窗外天色尚黑，不敢大意，关了电视和灯，留着夜灯，和衣而卧，直到五点闹钟铃响，稍为收拾一下，下楼。

司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到了，两人打了一声招呼，直奔省城。

到了省委大礼堂门口，才刚8点。司机放下希正，掉头赶回山丰。

会议在红棉厅召开。正好是希正不久前参加笔试的地方。当时的情景还历历在目。

希正在签到处签到，领了资料，找到自己的座位，环顾四周，会场还是稀稀疏疏的。人还没到齐。

希正被分派到第20督导组，督导的单位共有七个。会后按照安排，各督导组和各组联络员到指定的小会议室开会。

希正的组长叫郑乐水，退休多年的老正厅级干部，已经72岁，不说年龄，个子壮实，精神矍铄。不说年龄，还以为是六十刚出头。另一位成员是个瘦弱的年轻人，叫饶正茂，刚毕业参加工作不久，在省文化厅工作。

姜还是老的辣。一轮自报家门相互认识之后，乐水让小饶把各单位的办公地址、负责人、联络员及电话联络方式等信息列表记下，逐一落实督导组第一次到单位督导的时间。紧接着落实督导组的办公地点、办公用车、吃饭和休息地点。各单位都积极提出可以解决。乐水当场与希正商量，确定了位置适中的地质局，说一客不烦二主，都交给地质局安排了。地质局的联络员是一位老大姐，吉林长春的，叫叶秋枫，性格爽直。见老郑很给面子，很是得意。

等各联络员回去后，督导组跟着叶大姐的车到地质局招待所看办公的地点，乐水很满意，让希正在招待所住下，准备正式开展工作。

希正没想到一开完会就进入角色，有点措手不及，就跟乐水报告自己原来是省里下派的干部，在省城有家居住，其实不需要住招待所。因事先没有思想准备，必须回去山丰，把手头的工作交接好，再回来参加督导工作。乐水翻了一下笔记本上的日历。批准希正17日早上到地质局报到。

希正连家都没回，当即赶到汽车站，购了最早的一班班车车票，当天赶回山丰。

其实希正最放心不下的还是挂驻的木西镇西岩村。所以14日一大早，希正就给郭文雄打电话询问驻村工作队到位的情况，得知还是老样子，非常生气，当即打电话给志成要求换挂驻单位。志成答应统一考虑。希正要求组织部基层办尽快派人下去了解情况，并提出自己要跟队过去。志成一时不好回绝，答应了。

下午，郭文雄打电话给希正说，志成打电话交代要给希正走访乡镇提供方便，正好要到市里交材料，让希正乘坐他的车一起去木西镇，完成第一季度领导挂驻乡镇的走访任务。希正连声说好。

15日一早郭文雄亲自开车，到希正住处接上他。车上见希正还在为邮政局工作不到位而愤愤不平，笑着劝说希正不要太心急，基层工作只能慢慢来。然后说带希正去看看木西镇的几个先进村，让他心中有底。

进入第一个村子的时候，郭文雄塞给希正两包烟，一包软中华，一包芙蓉王。说是跟农民兄弟打交道，不抽两口不行。然后介绍说要去的村子是木西最好的，叫新隆村，四千多人，清一色姓李，村里有一半青壮劳动力在深圳打工。进了村委会办公室，村支书兼主任李德清刚好在。简单介绍了情况。希正心想，西岩村如果有新隆村一半的气象，就可以心满意足了。

三人边聊边抽烟，希正不小心掏出的烟是芙蓉王，拆开后派了一支给李德清。李德清婉拒了，说抽不惯，然后拿起自己桌面的中华烟，弹出两支，分别丢给希正和文雄，帮点着了，然后自己夹出一根抽上。出来的时候，文雄提醒希正要把烟放好，做好记号。然后说带希正到本镇最北的客寮村走走。

这个村也是大村，有五千多人口。村子紧靠枫溪边，地势低洼，年年内涝不断。前年刚建成了排灌站，一下子三千亩烂地成了良田。村里把这些土地打包转包出去，土地原来的承包者变成了打工农民，日子开始好过起来。所以在木西，这个村也先进村之一。支书兼村委主任蔡佳成，是村里说一不二的人物，走路也开始横起来了。

郭文雄见到他，也很客气，把希正介绍给他认识。希正从身上掏出软壳中华，打开，抽出一根递给他，他接过去后，不住地用鼻子闻了再闻，点着，猛吸一口，接连吐了三个大烟圈，说，刚到任，就腐败了，中华都抽上软壳的。希正气得作声不得，打此以后下定决心到基层去再也不带烟在身上了。

往回走的时候，希正提出要到村里看看。郭文雄说，时机不好，班子还没有建起来，去了也是白去。希正只好遗憾地跟着文雄回到镇里，在食堂吃了午饭后，由文雄的司机送回市里。

希正稍为收拾一下，坐三轮电动车到城北乘车赶回省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