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歌的捉挠（六六）

2021年06月17日

十天之内，连续三场中到大雨，这在干旱的北方并不多见。连绵阴雨导致气温偏低，老陆还穿着前年秋天的衣裳。

不管老陆的心情如何，绿地上的野花野草喝足了水，伸开了腰，长出了叶子，当然也开出了花。花朵招来了蝴蝶、蜜蜂，还有蜂鸟。蜂鸟引起了老陆的好奇，他拿出了手机，比比划划。我知道他拍不成照片，蜂鸟也是鸟啊。不是随随便便就可以晒到朋友圈的。

满眼新绿，对于我来说，没有任何新奇之处，毕竟草地的绿，和草地的黄，都是草地的常态。况且，在新萌发出来的各种草中，并没有我中意的。我最喜欢吃的那种相貌特别传统的草，在两场雨之后，就被新生代淹没了。

几场雨过后，维尼也长大了。

前天中午，我发现，维尼把它的小垫子，拖到了小区外环的马路中央，趴在上面恣意地晒着太阳，同时审视着过往行人车辆。我知道，不用担心维尼的安全，小区的司机早就把维尼当成了红灯，或者双黄线。一些悠闲的驾驶人，还会在经过维尼领地时摇下车窗，热情问候。我也想像维尼那样，自由自在地、平等地、保留足够尊严地与外界相处，老陆不会同意。

维尼自然也渴望玩耍和陪伴。维尼已经摸透了我和老陆的作息规律，每当我们下楼，不远处总会有它审慎的目光袭来。如果我没有任何表示，维尼不会主动摇起尾巴，它会静静地坐着，目光在我和老陆之间逡巡，没有任何温度。每次我们玩耍结束时，或者说老陆认为该结束时，维尼并不会尾随在后面，更谈不上祈求。当维尼判断出我肯定要在老陆的胁迫下离开时，它会淡然起身，不紧不慢地离去，刚毅又决绝。如果说，那时的维尼多少有一丝落寞，那种落寞是转瞬即逝的。那时的维尼，高昂着头，目光聚焦在远方。

如果我下楼时没有看到维尼，那它一定是躲在樱桃树的后面，我知道的，我能感觉到。

这些日子，维尼的身影一直在我心头折腾，它太与众不同了。

老陆待我不薄，他为我提供了一切。我一直很崇拜老陆，说实话。但是，现在，老陆的形象有些风化。

维尼是个自由的狗子，如果说它的心目中也有神灵存在的话，那个至尊之体不会是任何人。会是谁呢？我悟出来了：是风雨雷电，是花草虫蛇。

维尼拜对了神仙，它的世界只会结束不会崩塌。

维尼的态度让我感受到了狗生的沉重，虽然维尼只有六个月大。

沉重之余，维尼的形象也逐渐丰满。我看到了成年以后的维尼：穿着一双粗糙的短靴，拎着一把吉他，肩上是一个很大的背囊。头发很长很凌乱，牙齿雪白，目光如水。

将来的维尼，让现在的我早搏不断。

西边的红霞，提示着一系列的大晴天，老陆又要忙着给他的菜地浇水了。希望他的柿子辣椒都能茁壮成长，虽然这些我都不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