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热热闹闹的同学群
曾经一段时间,初中同学群里成天闹哄哄的,几个活跃分子一天到晚发帖子,这边想方设法找回老同学的联系方式,那边在群里倾诉三十年离别之情,打招呼,抢红包,顺便打情骂俏翻旧账,有“冤”报“冤”,有“仇”报“仇”……那叫一个热血沸腾,恍若回到了激情燃烧的岁月里。
我天天在群里打酱油,偶尔回一句,偷摸抢个红包。看着想着一个个花季少女变成了半老徐娘,一个个青葱少年变成了肚大腰圆的“虎豹豺狼”,一个个虽然生龙活虎却已然“聪明绝顶”,不由得唏嘘不已:岁月还真是一把杀猪刀啊!
看着一个个老同学们在群里聊得风生水起,我就看着不说话,没事儿自己个儿偷着乐。眼见着群里的头像一天天多起来了,许许多多曾经耳熟能详的名字陆陆续续跳出来,那些年我们一起走过的日子如同过眼云烟,那些尘封的往事也慢慢地涌上心头。
还记得我们无忧无虑地在一起,学习、比赛、做游戏……满不在乎地说我从来不喜欢看书,其实暗地里悄悄地较劲;没心没肺地笑别人傻头傻脑,没有来由,不能自已。笑到别人都不知道怎么回事,笑得连老师紧紧皱着的眉头都情不自禁地舒展开,嘴角微微往上翘。笑得男孩子们郁闷地脸红不已。笑疼了肚子互相揉一揉,其实那只是小女生之间一个自娱自乐的游戏。
还记得那片小树林吗?每天清晨晨雾未退,露水未干,我们便拿着书本踩着晨露和第一缕阳光一起悄悄地钻进小树林,来到我们早已占领的最隐蔽的主阵地。头顶上的木香花散发着阵阵香气,背靠着一棵棵粗壮的木香花的枝干,脚踩着锃光瓦亮的泥土地,(那是我们长年累月用双脚打磨的杰作啊!)我们并肩坐在地上,不管是冗长的政治思想,还是深奥的勾股定理,还有那些叽里咕噜的外文单词,在我们的眼里都是小case,并不妨碍我们自由自在的深呼吸。
你一定记得我们精瘦干练的班主任老师,脚踩一双万年不破的千层底。物理课上,我们自以为神秘的小动作总是逃不出他的火眼金睛。最离谱的是没有老师辅导静悄悄的晚自习,永远是猫捉老鼠的游戏。我们前有暗哨后有埋伏,小心谨慎地趴在课桌上经营我们同桌之间的小秘密,还没等到我们得意忘形忘乎所以,他总是突然出现在窗口,神出鬼没,无声无息。吓得我们魂飞魄散,小心脏狂跳不已。不用他开口,我们立刻垂头丧气地回到书本里,一大帮自以为是的少男少女,全都败在他笑眯眯的小眼睛里。
也许,最受欢迎的是那个于姓的政治老师,不是因为他的课总是那么生动有趣,他是个随和开明的存在,他并不要求每一个学生正襟危坐,在那个年代里并不多见。于是我们也学会察言观色,甚至得寸进尺。于是政治课上经常变成聊天的好时机,想想现在的孩子真是幸福啊,包里揣着手机,上网聊天打游戏,想到哪里就哪里。当时并没有手机,传纸条是我们最原始最热爱的聊天游戏。我们曾经在课堂里奋笔疾书,一张十六开的大白纸,天南海北乱侃一气,一堂课下来,白纸上爬满了横七竖八的小蚂蚁,那于老师肯定认为我们在认真地做笔记。
忽然我在跳动的头像里看到了梅的名字,那是我的小同桌啊!我激动得跳了起来,差点儿把手机扔进洗衣机里。在我的记忆里,她总是瘦瘦小小的个子,却是一个聪明伶俐狡黠又调皮的女孩子,一头乌黑的长发如瀑布般铺在背后,一席乳白色的长裙,腰上系着一个大蝴蝶结,这让我一个农村的黄毛丫头羡慕不已,我的头发总是干枯蜡黄,像是秋后的茅草。看着她的长发时常会让我想起那首诗:“待卿长发及腰,我必凯旋回朝。昔日纵马任逍遥,俱是少年英豪。”三十年过去了,到底是谁把你的长发盘起,谁给你做的嫁衣?我最喜欢她两只毛咕隆冬的大眼睛,像两颗黑亮黑亮的宝石,不过所有的同学被美丽的表面现象所蒙蔽,那双楚楚动人的大眼睛可是会骗人的法器,据说是沙眼,反正看着好看,实际上没我的小眼睛视力好。不过瘦小也好,沙眼也罢,都不妨碍妹纸在数学竞赛中崭露头角,那聪明的小脑瓜,确实谁也比不过。
我们在群里打了招呼,又私下里聊了几句,又哭又笑又搂又抱,恨不能穿越历史,回到三十年前,也想来个空间瞬间转移,可以立刻见到那个真是的她。在那一瞬间,许多话不知从何说起,也许这就是“此时无声胜有声”吧。
群里依旧是热热闹闹的,忽而“嬉笑怒骂”,忽而“蜚短流长”,而“情真意切”已经悄悄地在群里酝氤氲起来……群主管理员在统计人数,筹备三十年聚会的相关事宜了,我就看着不说话,感受着久违的青春气息。
后来呢?也许大家都儿孙满堂一大家子事吧,三十年聚会的事情中途夭折,群里也渐渐沉寂下来,逢年过节的时候偶尔有人冒个泡,发个红包都没什么人抢。到我们这个岁数了,没事消息也就是最好的消息吧,希望大家一直平安无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