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爱都不畅快的爱情，是种什么体验？
随着几声闷哼，路南停止了他的运动。他从床头抽出纸，稍加收拾就起身穿衣。
“走了？”被子里露出一双怯怯的眼睛。
“她快回来了。”
路南将衣服简单穿好，径直从房间走出来，上了楼梯，然后回到自己的卧室沐浴。
不多时，一楼保姆房里的阿磊就收拾妥帖，去厨房准备晚餐。
路南站在水龙头下，一身的舒坦，周身温暖且带着一丝肆意的快感。很多年没有这样的感觉了，放松、轻快、明朗，感觉身体上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吞吐着喜悦和期待。他闭起眼睛回想着刚才的畅快，大汗淋漓却不知疲惫的奔腾，阿磊略带娇羞却还是止不住满足的喘息……
他冲掉了头顶上的泡沫，一个久违的笑容悄悄爬上了他的脸颊。像是很多年前在洒满余晖的操场上，在众人的期待与喝彩中投进至关重要的跨场篮；像是很多年前在教室门口有女生娇滴滴将矿泉水瓶递过来；像是很多年前在各所高校演讲一般气宇轩昂，洋洋得意……
水停了，他从浴室走出来，重新穿上束缚的白衬衫，将领口最后一颗扣子扣得死板而僵硬。裤腰带的款式一定是要与衬衫配套的，在屋子里也要穿着袜子的，他全副武装好，又重新把盔甲一件一件整理妥帖，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晚饭的香气已经飘了出来，阿磊在厨房忙活的汗流浃背。路南走到这边，看见阿磊的背影忽然想起自己家中的老母亲，许多年前，自己下了课就搬着小板凳坐在厨房前等着开饭。烟熏火燎，却香味扑鼻而来。这一幕不美，但是那么生活，那么普通。
门锁转动，苏曼回来了。
“好香，做了什么？”
她穿一件露背的黑色连衣裙，天鹅颈优雅干净，一张脸更是精致美丽。这是路南的妻子，直至结婚多年后的现在，每一次看见她，都还是会不禁在内心感叹，真美啊。
这是所有男人都无法抗拒的女人，优雅、完美、端庄、漂亮，家境好气质佳，既有修养又有双商。周身自带一股甜美而不刺鼻的香味，每一寸肌肤都是那么的洁白无瑕。头发披散着，发尾的地方有几个大弯，一双眼睛灵动中带着温暖的笑意。
“可多菜了，姐你坐，一会就上桌了。”
阿磊用纸擦了擦额角的汗，自带的家乡口音让苏曼很亲切。苏曼点点头，轻轻亲吻了路南就转身去洗手。路南看着两个风格迥异差距甚远的女人，久久不能回神。
两个，他都睡了。
一个酣畅淋漓。
一个小心谨慎。
虽然他出轨了，但是他丝毫没有愧疚的情绪，哪怕身体出轨了阿磊，他也依旧坚信着，自己的心里始终都只有苏曼一人。
酣畅淋漓的时候，最后冲刺的时候，每一次轻柔而加大力道的抚摸，哪怕是施力于她人之身，那也是他一直想要对苏曼做的动作。
他坦荡，自如，甚至在看苏曼的时候更加的温柔，更加的细致。
他和苏曼两个人坐在餐桌的两边，中间摆了四菜一汤。苏曼姿态轻盈，吃了几口之后就停下了碗筷。她起身对路南说：“亲爱的，我晚上跟姐妹们约了个spa，就先走了。你慢慢吃。”
“我送你吧。”
不是平常说的那句“好”也不是对于苏曼所言之后做出的回答“知道了”。他慢条斯理的将餐巾从衬衫领口拽出来，走向苏曼，并将手抚上她的腰肢。
如此亲密的动作在碰到苏曼的长发，他忽然又停顿了一下，下意识的将手收了回来。内心如擂鼓，惊叹自己竟要做出如此动作。
“不用啦，都老夫老妻的了。”
苏曼笑意盈盈转身拥抱了一下路南僵硬的身体，在他的目送下，优雅的出门。
路南重新坐了下来，解开衬衫领口的扣子，长长松出一大口气来。
当他再次抱着阿磊身体的时候，他说起他跟苏曼的故事。
苏曼的父亲是他的教授，当年他虽家境贫寒但是品学兼优，于是就这样娶了小他两届的学妹苏曼。苏曼是他近乎仰望的对象，也是校园里很多男生的梦中情人，教授撮合两人恋爱的时候，他甚至在操场上跑了五公里。
婚期初定之时，他原本以为自己作为上门女婿会饱受苏家亲戚的白眼，毕竟苏家家门显赫，亲戚非富即贵。但他们丝毫不势利，不仅对他谦和有礼，赞赏有加，而且没有一点高贵的架子。
苏家可以不计较门当户对，可路南心里却始终努着一股劲。这样的妻子、这样的婚姻、这样显赫的女方家室，是他人生有史以来最华美的锦上花，最高贵的颜面与最冷漠的铠甲。
而这华府锦缎中包裹着的却是他敏感的、脆弱的、不愿提及的自卑。
他和她是不同的。就比如门厅前换鞋的架子，上面分门别类的有同款不同色的各四双拖鞋。这是苏曼的坚持，浴室的专用拖鞋、卧室的专用拖鞋、厨房餐桌的专用拖鞋以及衣帽间的专属拖鞋。
这并非是苏曼矫情，或者故意拿捏姿态。她自然而然，她自幼而来的高阶生活滋生着她的生活习惯。而路南，他怀揣着那盛大姿态拿捏着的自卑，努力的跟上苏曼生活方式，没有自然，只有束缚和禁锢。他要小心翼翼的才能藏好自己骨子里的粗陋和丑态，藏好那些不对等的习惯与状态。
她是那么的高不可攀，她甚至从不曾在他的怀里醒来，而且这许多年来她都不曾在他面前卸过妆。可是他却坚信着，她爱他，一如他爱着她。
很多次，面对着妻子的背影，他在黑暗中伸出手，却又忍不住放下了。
他也想紧紧拥抱她，与她唇齿相交，耳鬓厮磨，却在每一个惊涛骇浪之时化作了无数温软的风和细致的雨。床榻之上，两个人温文尔雅风花雪月，没有原始的冲动，只有机械性的撞击。他从来不曾知晓她的感受，也不敢询问她的深浅，甚至情到浓时都不敢看向她的脸。
她的身材丰腴婀娜，峰回路转间满是恰到好处的高耸与平坦，那本是让男人看见就欲罢不能的躯体，但是他却无法真正享受其中。这一份情爱中没有半点桃色与欲望，哪怕她赤裸相对，那也是一尊唯美的女神，不得亲，不得碰，否则多一分冒犯，都是亵渎。
她永远优雅高贵，却也永远让他抬不起头来。
那些浓烈的欲望里不敢有半点情色意味，他隐忍着坚持着努力着并且期待着：每动一下，都是对自己自卑的隐藏；每动一次，都是对苏曼于身体、精神上的亏欠……
这数年的积攒，全部化作了委屈与疲惫，他想要发泄，他也需要发泄。
于是他找到了阿磊。
她热烈，火热，随便一碰就是燎原的星火，刹那间吞噬掉他的理智；
她低级，普通，扔到人群堆里他甚至都不会多看一眼。
但在她那里，他可以驰骋疆域划分领土，一切在他的手中感受颤抖与酣畅。她的叫声从不克制，每一次喘息都是赞美，原始、亲切、激烈……让人欲罢不能。
一身疲惫之后，她搂着他的胳膊，一脸的娇羞与满足，他在她的身上轻易就能嗅到崇拜与喜爱。
没有那么多步骤，不需要繁琐的铺垫，只需要一间屋，一个人，足以。
而另一间屋子里，传来了钥匙落地的声响。
这一幕完完全全击碎了一切，掷地有声。
“你！你们！”
她哭泣，崩溃，跪地，撕扯，面露耻辱与不可置信，包被扔在地上，头发被自己揪的混乱，形容狼狈不堪，一只脚穿着高跟鞋一只脚穿着拖鞋……
可是路南笑了。
这一刻，她终于像个妻子，像个女人，像个普通人。
会尖叫，会大哭，会崩溃，会计较，会邋遢，会破口大骂……
她不再是那个永远坐在高台之上俯览众生的女王，她下凡了，虽然是以这种形式，这样的局面，但是……
尽致。淋漓尽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