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店浮沉记
我的家乡在鄂西北的大山深处,一个偏僻小县城。全县人口有三十多万人。和四川,陕西接壤。
这里的人民,性格豪爽,热情奔放。特别好客。对美食的追求和热爱不亚于大都市的居民。这不有舌尖上的中国竹溪蒸盆为证。
二0一二年我看好老家的餐饮行业,正月份时我盘了一家酒店。大厅和包间一共有二十七张大圆型餐桌。在我们县也算是不小的酒店了。
刚开业一个月生意并不怎么好,每天大概有五到十桌左右的客人。着着喏大的餐厅,只有稀稀散散的几桌客人,显的生意格外萧条清淡。
每天晚上对着营业帐单计算着亏损情况,一个月下来减去所有开支,只剩几百元的利润。自己安慰着自己,心说:刚开始嘛没亏就己经不错了。
日子就这样不咸不淡,生意不温不火地继续着。
雨过天晴我和往常一样,守候在酒店着书。突然电话急骤的响了起来,我一看原来是农村老家的一个叔叔打来的电话,我连忙接通。只听叔叔说:幺娃,听说你开了个酒店
我应声说,嗯
叔叔接着说:那好你晚上给我留个包间带麻将机的
我说:行
叔叔说:大概五个人吧
我这才反应过来忙问:你请客干啥子嘛?
叔叔说:大院子没人居的老屋跨了,我请村干部商量商量搞点救济款
我说:那是实际情况吗,请他们吃饭不多余吗?
叔叔说:你个瓜娃子,亏你还是做生意的。现在找人办事,那个不拿点好烟好酒,要不然跑断蹆也不一定能搞定。
我连忙说:哦,好你晚上早点来。
天还没黑,叔叔提着酒一行五人步入包间。我连忙上烟倒茶,书记问我有纸笔没,我说有并拿来交给他们。书记拿着纸铺在麻将机上写证明材料,签好字盖好章后交给叔叔,叫他明天去材政所。这件事就这样搞定了。
不一会菜也差不多了,上了满满一大桌子。大家开始你敬我,我敬你地推杯换盏。一个个喝的面红耳赤,开始撸起袖子睬拳划令起来。叔叔叫我过来敬他们每人喝一杯。看着他们扯着嗓门大声划拳睬令时,满嘴的唾沫飞撒向菜盘,我一点味口都没有。
晚上回到家我翻来覆去睡不着。叔叔今天这件事对我启发很大,我想那么多单位经常在酒店招待客人,为何不想办法拉到我店里来呢?
一连几天我都在琢磨这事,终于理出了个头绪,请我一个朋友,我知道他跟某单位领导有交情,让他搭桥与领导见个面谈谈这事。就这样吃了一顿饭,领导说现在有点不好搞。最后分手时都互相留了电话。第一步算是混了个面熟,并没有深入的交谈。
看着店里几乎没利润的生意,我心急如焚。咬咬牙买了几瓶好酒和好烟,另外在里面放了一个大大的红包。趁着夜色摸到领导居的小区进入他家。
正好领导和夫人都在,我也就开门见山地说了,现在店里生意不行,希望领导能关照一二。领导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说到只要不违反纪律约情况下,能帮的一定帮。我就起身告辞。领导忙叫夫人把我送的烟酒从卧室里拿出来叫我提回去。一副语重心长的说到,你这样可不好,这是违反纪律的。你让左邻右舍,楼下楼下的人看到影响多不好。见他执意要退给我。我只有无奈地接过来灰溜溜地一路摸黑住家赶。心想此路不通,如何是好呢?
一进家门,妻子就问我情况怎样?我拎着袋子递给她说:估计没戏了你看东西都退回来了。她接过袋子一看说,你不是说还送的有红包吗?我说是呀。可这里面没有红包耶。我心中一喜,俗话说:吃人家的嘴软,拿人家的手短。看来事情还是有进展的。
没过几天的一个周末,领导给我打电话吩咐我晚上给准备一桌,单位上的几个科室主任和会计过来先见个面熟悉熟悉。我连忙应喏好的,好的。
晚上我准备了丰盛的宴席,备上好酒。和他们喝的头重脚轻,晕晕乎乎的我只记的他们说:菜做的挺好,以后就定点在你这里招待客人。心中悬着的一块石头终于落地了。不知是酒喝多了还是事情办妥了的放松,一觉睡到中午才醒来。
我如法炮制地又联系了两个单位。有了三个单位捧场,生意一天比一天好。客人川流不息。也带动了一些赶热闹的散客,生意红火,座无虚席。每天忙的像陀螺一样。不过在下班时看着一踏踏的毛爷爷,激情满怀千劲十足。
其间有一次某领导儿子考上了大学,在我店里摆了二十多桌升学宴。算下来有二万多块钱,可事隔很久领导不闻不问。我苦恼着,这笔钱不要吧,我又亏不起。要吧又怕得罪了领导,往后生意难做,心中纠结不知该怎么办?
犹豫再三我还是小心翼翼地拔了领导的电话,问他升学宴的帐单怎么算?他接通电话后说:什么升学宴,什么两万多块钱,我拿着电话的手一阵哆嗦。只听见他继续说到,你怎么做生意的,连这点小事都不会处理,每个星期开两张帐单和单位上的一起报了。说完就挂了电话。我站在那里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哎呦我的妈呀!幸亏没心脏病,要不还真经不起这样的峰回路转。
其实和单位上打交道,看似生意很好。由于帐不是很好结。经济压力特大,我平时周转不过来也压下面供货商的款。像粮油款,肉款,干货一类的。他们看我生意好,平时也不怎么摧我结,要不然我也很难挺下来。
紧紧巴巴地过到年底。所有供应商都沉不住气找我摧款。这时单位上欠我好几十万,我外久也有十几万。我明白供应商的难处,他们也要钱给别人结帐,在这圈子里就像食物链一样。你欠我,我欠他,一环连一环。
我把他们都招集到一起,说了我的难处,外面欠我的太多。我要下乡去收点山货,缓过十几天我就给他们结。由于大家天天都在打交道,他们也知道我说的是实情。都没为难我,说让我抓紧点。
我跑回老家乡下,收了几百斤,野兔,野鸡,野猪等山珍野味。风风火火地赶回来。
每天夜幕降临,我就开着车扛着自己都舍不得吃的山珍野味,吭哧吭哧往楼上领导,会计家里送。
有了糖衣炮弹的轰击,结帐果然顺利多了,十几天下来帐也清了个七七八八。
这一年真的很累很辛苦。但收入还是很可观的。处理事情各面的能力有了很大提升,同时也更多地沾染上了中年人的油腻和世故。
当时有这样的一首顺口溜说明餐饮行业的火热。
话说公务员
一壶茶,
一根烟,
一张报纸看半天。
一顿饭,一头牛。屁股座了一栋楼。
第二年火红的生意依旧,每天忙里忙外。有时看到一大桌丰盛的菜肴连一半都没吃完,就这样全部倒掉。我心中真的感到很可惜,他妈的那些吃皇粮的太不珍惜劳动成果了,简直暴珍天物。可惜这里没地方养猪,要不然一年下来真能养出好几十头大肥猪了。每晚哗啦啦的麻将声持续到深夜。
一四年,国家开始提倡光盘行动。我也在店里贴上各种珍惜粮食,参与光盘行动的漫画宣传图片。效果并不理想。但随着国家政策的一系列开展,下禁酒令,强力打击贪污腐败。这一系列的政策运动下来,效果明显提升。
特别对公款吃喝有了明确的规定和限制。再也不像以前一样,那么铺张浪费。这一举措的强力施行,酒店的生意首先受到影响。好在我通过两年的努力,也得到了大批散客的认可。整体上还是处于盈利状态。收于虽然下降了,但我内心还是很赞成国家的英明举措。这种风气是应该得到扼杀和制止。
但任何时候,有阳光就有阴影。没有绝对的公平。上有政策,下有对策。
这时出现了一大批厨嫂,有的要请客自己买菜请厨嫂来自己家里做。在自己家里开怀畅饮与他人何干呢!
酒店也没以往那么忙了,我也当起了甩手掌柜。一晃就到年底。走在洒满阳光的大街上,一扫往日的压压惊与沉闷,心中感觉到从未有过的轻易与惬意。今年过年我也能买点山珍野味自己打打牙祭了。
本故事纯属虚构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