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10-26
一晃竟又是许久不曾早起了。
已近冬日,六点十五分,夜色仍似酣睡,没有一点醒转来的迹象。
已经又过了一个季节了呢。从秋到冬。这一年,很快又要过去了。
这一年做了些什么呢?这问题简直不敢深想。
过了三十岁以后,好像是被时间追赶着,每一发问,无不是在提醒自己,是了,你又荒废了一年,是了,你是个已近中年还一事无成的人。
看奴隶社会公众号,李一诺写她34岁的一天,某天走在路上,忽地想到自己已34岁,惊出一身冷汗。
到了38岁的时候,她说她觉得自己还很年轻,不再有年龄焦虑了。
难道人人都是如此?或者不过因为她是个成功的人,所以她才不再焦虑?
谁能说得清呢。
窗外只有两盏暗黄的孤灯。但已隐约能看到轻轨穿破黑暗,在夜色中驶过,没有点灯。为何没有点灯?这竟是个令人惶恐的问题,照例是该点灯的,大概是车刚出站,尚未有乘客吧。
如此情景,若放在许多年前,现代文明尚未开始之前,该是一首孤独又凄清的诗。可城市从不是孤独的,即使什么也看不到,还是有嘈杂的声响充斥于耳,远的近的,混沌的,细碎的,昭示着在这天还未明的时刻,劳碌的一天已经开始了。
这两天我忽然有了个想法。若我把简书里写的这三十万字读一遍,捋一捋我这两年的心情,大约会发现我所有的所思所想,我的困惑,我所求索的,不过就是那么些东西。
我有种预感,若把这些问题浓缩起来,写不完一张A4纸。
那我是不是该高兴?困扰我的,一共就这么多。
但好像高兴不起来,这是不是又说明,我的生活,太窄,太窄了。
我的快乐越来越少了。这几天重新尝试记一件每天感到快乐的事,和朋友一起写。某日她写到,吃过饭出去散步,路过常逛的一家服装店,便进去试了两件衣服,其中有一条花色半裙,非常喜欢,虽然没有买,但是很开心。
这快乐里,有一条漂亮的裙子,它是真实的,有一些自于偶遇,它是虚幻的,还有一些,譬如吃过饭一个人出去散步,这是难得的闲适,时间也好,心境也好。
这些,我好像都没有了。最近几年,我没有一次为自己走进过一家服装店,偶尔去也是被迫陪人逛街,大概有了这被迫的心情,即使进了店,我连看也懒怠看一眼。
工作日的时候,我每天给自己定了满满的时间表,到什么时候做什么事情,一清二楚。周末的时候,我几乎都是闭门不出,最多走到小区门口拿个快递。我所做大部分事情都有计划,有目的。我的生活里,几乎没有任何偶遇的机会。
至于吃了饭出门散散步这种事情,我也许久没有做过了。重庆的夏天,实在是太热,蚊子实在是太咬人了。
最近一连出了好几碑不错的青春剧。当然了,我一分钟也没有看,我已不复有看青春片的心情了。
只是忽然想到,青春时的很多悸动,都是在忽然间产生的。
以为那个人不会出现,但他忽然出现了。
以为自己要老实学习,但因为某件事某个人,心情忽然摇曳了。
以为下一堂是数学课,但忽然有朋友来说,我们逃课吧。
一桩桩一件件,在看起来很明确的时间表之外发生的事情,才真正是青春。
可成年人是厌恶意外的。任何发生在计划之外的事情,都被视为灾难。毕竟到了这个年纪,突然有人叫你,不可能是隔壁班的男孩子想约你看场电影,大概率是隔壁部门的领导找你去干活这样的糟心事。
猛地发现,都这年纪了,我竟还不知道身为成年人应如何寻找快乐,以及,如何找到成年人的生活规律并有序度过?
这是做得到的吗?如果我深谙成年世界,无论是外部的,还是内部的,是否就能从容些?是否能从这看似乏味甚至有些痛苦的规则里,寻到一些新的快乐?
叔本华说,人生就是在无聊和焦虑之间摇摆,快乐是难得的,能平静已经很好。
他大概是对的。但我有些不甘心。如果只是为了平静地过这一生,好像没有那么值得。
六点五十,天才有一点蒙蒙亮了。我要去洗漱了。祝我今天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