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故事（四十八）

不打自招，以退为进，兵法倒是学得好。行，没白当这么多年校长。李娟一厢腹诽，一厢只向小张嘱咐：“有人问就说是我请的会计，就叫他老陆。对，你也这么叫，不需要客气。”这是故意要晾着他了。

她说完径直进了屋，包里翻出来钥匙，开了柜子门，扔出一沓账本，“正好，省得我熬夜了，先把今年的流水理一理。”

陆天明自知理亏，这样不请自来，自作主张，确实显得幼稚冲动，于是也就不再言语，乖乖地挨过来，一只手从衬衣口袋里抽出笔，又用嘴拔开笔帽，老老实实干起活来。

李娟白他一眼，正好有客户经过，便先去张罗生意。忙了一阵下来，余光看他一会儿计算器一会儿笔没停，到底是把自己的保温杯塞到小张手里，低声说：“去打点水，还有上回我从杭州带回来的茶。”

小张只顾捂着嘴笑，笑完了才嗔怪道：“大姐你就是嘴硬心软。人家陆校长多好啊，要是有这么个男人追我，我早就答应他了。”

“哎，”她眉头一紧，“你才多大？我可提醒你，女孩子千万不能被爱情冲昏了头脑。你踏踏实实在我这儿考完会计证，在北京站稳脚跟了，才能考虑个人问题。这世上可没有后悔药，一步错步步错，知道吗？”

“知道了知道了。”小张摆摆手，“让您抓住机会呢，怎么又成给我上课了？得得得，我麻利儿给咱们陆校长，不，老陆，陆会计沏茶切！”她一溜烟儿跑开，李娟嘴角微微上翘，习惯性回头，好巧不巧与陆天明撞了个对眼。两个人居然都有些不好意思，各自收回目光，又开始做起正事。

等小张回来，李娟又吩咐：“不是昨天看书有地方不懂吗？趁着老陆在，还不赶紧去请教请教？”

小张一脸无奈，“我怎么就被迫成了电灯泡了？”她吐吐舌头，捧着保温杯蹭到陆天明旁边，“喏，娟姐的杯子，雨前龙井，您可别往心里去，娟姐就是这脾气，她心好着呢。”

“这我还能不知道？”陆天明抬头看见门口修长的背影，又对小张说：“上午客人多，你先去帮你娟姐，下午生意不忙了我来教你。放心，一准让你一次过关。”

不知不觉到了中午，李娟去买了盒饭回来，招呼他们吃饭。三个人围着小桌坐下，李娟抽出一盒推到陆天明面前，“给你加了个菜。不在家好好休息养身体，大老远折腾过来，好不了不成我的罪过了？再说，我可没钱给你开工资。”

小张笑嘻嘻帮他开了饭盒，“哎哟，糖醋排骨！老陆你可真有口福，我们平时可舍不得吃这么好。要说还是娟姐心疼你，是不是啊娟姐？”

“所以啊，这不比我在家吃得好？你看，我在这儿生活充实，心情愉快，营养丰富，还有人天天陪着，简直就是活神仙的日子。”好么，陆天明憋了半天，这会儿竟是不打算继续夹着尾巴做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