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人在日本的故事（10）
（十）
新改君是位女人们公认的艺术家。
新改君长得很魁武，近一米九的大个子，浓眉大眼。平时趴在工作台上就像一座小山一样，熟悉他的人都笑称他为“相扑様”。
“这家伙不干相扑真屈才了！”
“哈哈…………”
别看新改君个头大，心可贼拉拉地细，手就更巧了！
在大中国物品展销会上，新改君的摊位最吸引女人眼球儿。当然这并不是完全靠身高和脸蛋儿，男人嘛，没点真本事还就真唬不住女人。
新改君现刻现卖的印鑑非常抢手，每天一开业就会有人排队等候，一直到下班几乎没有歇刀的时候。新改君还捎带着卖些文房用品，收入很可观！
据新改君说，自己在中国就是针织厂的图案设计师。由于没有进过专业学校学习，不太受领导重视。自打厂里设计室来了大学毕业生后，待遇就更差劲儿了！平时一周拿不出一张设计图的大学生，比他这个一天出两张设计图的先辈要吃香，啥好事儿都得挡在前面。考察进修都先可着大学毕业生来，新改君干脆挤不上槽，以往的工作劲头也就消失了。
也许是应了天无绝人之路这句话……
新改君在走头无路的时候，正赶上老丈人（二战遗孤）犹豫是否去日本省亲的节骨眼上，新改君一咬牙就随同俩位老人回到了日本。来时做了两手准备，先在单位办了停薪留职。
“呆不住就算出国旅游了！”
这是新改君的最不济的打算。说句心里话、在上世纪八十年代末期，能够出国溜达一趟的都不是凡人。
“到日本镀镀金也好……哈！”新改君毫无把握地和老婆商量，语言里带有无可奈何的心酸。眼瞅着一个少年天才，似乎被环境打败了……女人就感到一阵阵的心疼。
让人万万没想到的是，来到日本以后情况就不一样了。日本政府对归国的遗孤十分重视，百般周到的安排了他们的学习和生活，让新改君觉得生活意外的轻松舒适。新改一家老小都习惯了日本的生活，看来这步险棋算是走对了，新改君尤为兴奋。经过了一年左右的语言训练，新改君开始进入日本社会参加了工作。
新改君曾经为毛巾厂搞过图案设计，一个图案多少钱都是固定的，日子过的挺好。有了一定的积蓄以后，他就决定参加大中国展的团队。
“这里自由随意的气氛特别适合自己发展。”新改君对老婆讲，老婆一改在中国的霸道模样，竟然点头应允。新改君高兴地和朋友们说：
“就这一点让我特别顺心，女人听我的话了，在中国是没影儿的事儿……！”
“当年针织厂的一支花……要不是我少年得志，哪儿能嫁给我这个穷小子！”
“嗯，可能也是环境影响吧？傻子过年看隔壁……”
“哈哈……！”
新改君睡梦中都经常笑醒！
大中国展团队基本都是日本人组成的，从中日建交开始已经几十年了。他们专门经营中国珠宝、家俱、杂货及艺术品。都是一些靠贩卖中国物品发过大财的人！
新改君也是经过大中国展里，画水墨画的中国人介绍后加入的。团队基本是自负盈亏。大家随着团队满日本跑，在全国各大百货商场出摊位，集体发广告统一行动，扣除组织者的佣金百分之十以外，全部为个人收入。
大中国展团队当然主打中国物产。
所以除了商品均为中国货之外，也吸收了三四名中国人的个体摊床。当时中日贸易势头与现在正好相反，日本人全都迷信中国货。尤其是食品与服饰珠宝首饰及中国艺术品，价格上与日本落差较大，利润空间也就非常的可观！
几年下来，新改君同大家一样挣得是盆满钵满。
…… ……
团队里有位叫小靖的北京女青年。
据说是位留学生，不知道为啥，也不知道通过什么渠道也打入了大中国展这个团队。
小靖专门经营中国旗袍，整天把自己包裹在美丽的旗袍里。由于小靖长的身材标致，该凹的凹该凸的凸，不用广告宣传，自己就是模特，旗袍卖得也是意外的红火。
百货店里虽然也有中国旗袍出卖，竟无人问津。小靖的同款同样的旗袍却在疯卖。气得百货店的售货员真跺脚，背地里翻楞着白眼仁儿骂她是狐狸精！
不过小靖确实是个“狐狸精”。
平时出摊卖货，别的人晚上都是睡在自己的车里，只有小靖去旅店开房，据说团队里的男人几乎都和她开过房。她说这是各取所需，不过房钱伙食费当然要男人出。没有和小靖开过房的好像只有新改君了，不知为什么，小靖在新改君面前抬不起头来，更不要说开房的事儿了……说啥脸儿都红！
小靖平时不好意思同新改君打照面，有事都委托别人带话儿。平时小靖的为人处事基本属于铁公鸡，是一毛不拔。只有在篆刻印鑑方面出手大方，一连串刻了许多方“闲章儿”。
“我喜欢收藏……！”小靖说。
背地里大家没少说小靖的闲话，有的男人得了便宜还卖乖。
“这号女人不值几个钱……谁摊上了谁倒霉！”
据说讲这种话的男人大多是没有实现自己愿望的家伙。
大家伙儿都清楚，小靖这娘们儿可真是棵摇钱树！谁要是娶到家是就算捡了个大钱包……这是大家一直在人前背后讨论的话题。
团队里的几名年轻男人都没少动心思，气人的是、小靖就像条泥鳅鱼，光看到咬钩就是抓不住。旅店、住也住了，各式大餐、吃也吃了，真正猫着个干巴的男人却不存在。这些家伙回过头来悔得都直咽唾沫……可是下次只要小靖打了招呼，这些家伙居然又乖乖地找旅店开房去了。
真不知道小靖这个女人给他们灌了什么药……下蛊了！
大家似乎都是在五十步笑百步，谁比谁也不会好哪儿去……不过事后每个男人都会有一百个理由来原谅自己，他们只知道笑话别人。哈哈
春天来了，大中国展到了旺季。
整个春天里团队一直在奔波，大家都舍不得这个挣钱的机会。当然不止是东西卖得好，晚间车里的日子也好过的多。几个经常喜欢喝酒的年轻人还会凑在一起整上两口儿，大型货车几乎就变成酒馆了。这些买卖人别看挣得多，别人想挣他们的钱也相当难，大型商场闭店前的减价海鲜是他们的最爱。再抬上两箱啤酒，各自带上个人喜欢的酒咬儿，喝到兴头上再开两瓶中国二锅头……常常闹得不醉不归。
这种事情只有两个人不参加。
一个是酒豪新改君，一个是酒漏子小靖。俩人都创造过喝倒全车人的记录，具体数量没有人记得清楚。但都是在散伙回家的前夜，据说第二天真正回了家的就他俩人儿，其余的人都滞留了一两天。光是驻车场的罚金就是几万块……这并没有让这些男人后悔，好像倒成了他们的光荣历史了，代代相传了好多年。
货车上的酒宴刚刚开始，新改君和小靖的货车就向港口驶去，他们的货车钻进了大型客轮的腹中，神秘地驶向了离岛。
这事儿小靖跟谁都没有说，离岛渔协邀请她去岛上参加春季大渔祭，小靖拉上了新改君。
“岛上居民有钱没处花，去玩玩没准儿能挣笔大钱……”
“现在陆地生意越来越难做了，考虑一下农村包围城市吧！哈哈”
新改君鬼使神差的就跟着走了，心里莫明其妙的怀着一种朦朦胧胧的感觉。到底是咋回事儿，他没敢仔细想……反正就是挣钱的事儿呗！
新改君跃跃欲试……他有一种临战状态的兴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