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人流浪记（2）

顾赫的住所离古城的主街有不短的距离，为了图清净，将房子租在了安静的居民区。回去的时候路灯都熄灭了，凭着记忆往那个并不能称为家的地方走去。有些回忆会在夜色中格外清晰，父母的争吵与怨怼，离去的背影，嘈杂的对白，赤裸裸的抛弃与背叛，谎言与稚嫩的心，所有不该浮现的一一翻涌。

明明早就是没有家的人了，何必在一个夜晚感伤。胃里闷闷的疼痛也开始矫情起来，忍不住扶着路边的树干呕了几下，上涌的胃液里掺杂着酒精，刺激了嗓子，引来了一阵剧烈的咳嗽。颤抖的身体不能自持，晚风愈加的刺骨，胃里的闷痛开始有一下没一下的尖锐起来，用力的按了按，才稍稍止住胃里的躁动。大约过了几分钟，渐渐缓过几分的顾赫回头看了看空无一人的街道，繁华的街和无人的夜，都是难熬的存在，轻轻叹了口气，克制住自己隐匿而脆弱的情绪。

身后的脚步声打断了顾赫的思绪，手机的夜灯和女人轻声的哼唱传来，几乎没有一句完全在调上的随性小曲惹的顾赫有些想笑。楚云旗依稀觉得前面有个人影，走了几步才发现是酒馆的驻唱，即使眼色朦胧，也看得清面前的人额角的汗与略带隐忍的呼吸，疲态尽显的神态，微微弯曲的搭在腹间的手臂，无不展示着面前的人状态的窘困。

“如果明天还让我看到你，我一定会多敬你几杯的，为你骗过的那些小姑娘…不过是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唱了几首…几首痒痒的情歌，就想夺走人家一辈子的青春，像你这样的人，活…活该…落得一个人的下场，疼…疼死在路边也没…”话还没说完，顾赫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打断了楚云旗的醉话。

无法怪罪，善良的人受到了伤害，无处安放的愤怒与怨念选择将伤害强加给无辜的善良的人。

顾赫的不适并没有带来还有的愧疚和抱歉，相反，今夜的楚云旗有些歇斯底里，一把抓过顾赫的衣领强迫他看向她的方向，一米八六的身体有些支撑不住，半倚半抱的跌过来，楚云旗扶住他的肩膀，顾赫眼底未曾掩藏的痛意尽入眼底。楚云旗冷笑一声，“如果我再年轻五岁，也许会信了你今晚的眼神的，钟慕川，你会后悔的，离开我，你会后悔的”。

“钟慕川…，你跟着刚回国的她一起是不是特别开心，是不是，你说！你说啊！”

“钟慕川！”

“慕川…”

“慕川，慕川你看看我，你…你怎么又…又瘦了？”

“钟慕川…慕川，你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是…是我弄痛你了对不对，慕川你…你别用力按好不好，我…我回去给你揉揉…慕川…别…别离开我…好不好”，楚云旗到底也没看清楚眼前人的难捱与讶异，自顾自的说了许久。

顾赫也渐渐从她这有一搭没一搭的醉话里听明白了几分，只是毫无安慰的立场，不声不响的分担着来自陌生人的伤害已是他能给予的最大温柔，夜风凉的紧，看着楚云旗说着说着便哭了起来更是有些无奈。打电话叫了最近一家酒店的接送服务便站在原地再没了生息。

自始至终，她的温柔，她的眼泪都是给那个叫钟慕川的男生的，他不该再多言语。

他扪心自问童年并没有做错过什么，为什么偏偏落得个活该的下场。也大概知道，会一个人疼死在路边，也许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