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心

年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人们早就开始置备年货。那天午饭后，我刚出门就看见一个人开着三轮车在路口卖牛肉，旁边围着一些人，有买的，也有看的。

我想买几斤过年待客。说起来实在惭愧，我不是一个合格的家庭主妇，只会做几个简单的家常小菜，大鱼大肉、山珍野味，我既不会挑选，更不会烹饪。我看着挂着的几吊血淋淋的肉，傻里傻气地问：“买哪里的肉好？”卖家问：“你打算怎么吃？是炒着吃，还是做火锅。”我抓抓脑壳说：“吃火锅吧。”卖家就给我砍了三百块钱的牛肉装好。末了，还另外给我添加了一块牛油，说是吃火锅油多才好吃。我心里不胜感激。

我拿回家以后，婆婆看了看说：“这是什么肉？这么肥。这样的肥膘既炸不出油，熟了又咬不动。”于是她就又提出去找卖家换回瘦一点的肉，还说拿去称了称，根本不够称。

我奇怪自己能无动于衷、如此平静，既不会对婆婆的做法生出什么不满，也不会对卖家生起任何憎恶。我觉得婆婆挑选她认为更好的牛肉，没有什么不对；商人偶尔短斤缺两挣得最大的盈利，这种做法虽然不对，但我也不难理解。因为对于我来说，多吃一口少吃一口并无多大区别。

昨天早上我在给多肉喷洒营养液时，听到楼下有个老汉在叫卖柚子。有个中年男人在与他聊天，知道柚子都来自他家的桔园，快过年了，能卖几个钱就卖几个，补贴家用。等我吃完午饭，下去和朋友们打牌时，看到他还站在那里。一辆半旧的摩托车后座上绑着两个竹筐，地上滚着一些像脑袋一样大的金黄的柚子，五个一堆。

望着他寒风中那张写满沧桑的脸，忽然想起了生活在农村，和泥土打交道的兄长，想起了曾经在风吹日晒里劳作的父母，想起来很多和他一样的父老乡亲。心里有种温暖和酸涩交融的滋味，或许他还没有吃饭，正饿着肚子呢，我为什么不买几个，让他早点卖完早点回家呢？于是我就10元钱买了五个。我提到朋友家去，她们问我多少钱一个，我回答两块。她们就说这么小的柚子还要两块钱不划算。不如去水果店买苹果柚，虽然贵一点儿，但是味道更好。

我笑笑说：“你们就将就一点吧。这个柚子的味道可能差一点，但它的含义不一样。”我告诉了她们我的感受，她们沉默了。

今天早上去菜市场。一个光着上身，拄着拐杖，一条腿行走的残疾人，手里握着一个搪瓷碗在行乞。我不知道为什么，看着陌生的他我的心会痛。是怜悯吗？是关爱吗？我想伸出援助之手，在他伸出的手里放上一点点希望。但是，我身边只有一部手机，身上并没有带现金。我急忙在一个菜摊上用微信刷了10元钱，真诚地放进他的碗里。

我听到旁边有人在说，这些人都是骗钱的。快过年了，会有很多这样的人来讨钱，你帮不完的。我淡淡地朝那人笑了笑。他身体明显的残疾是不骗人的，他在寒风中赤裸的身体是不骗人的。如果不是生活的无奈，谁愿意放弃尊严，忍受寒冷去向人乞讨，遭人白眼呢？

经常听到亲人疼爱地笑我生来没心没肺。即使经过几十年的成长，也没有长出心来。

我想：或许无心正是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