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年民勤探亲记
1.缘起
有位哲人曾说,生命本无意义,但人的行为给它赋予了意义。
今年暑假,中年的我,带着75岁的父亲和12岁的女儿,回到父亲的老家甘肃民勤县,亲眼目睹了父亲童年时生活了近10年的地方。
以前经常听父亲提到民勤,提到他的童年。记忆中,当时爷爷在民勤摆小摊。每天中午,父亲都会提着黑色的瓷缸给爷爷送饭。瓷缸上有两个耳朵,耳朵上拴着一根细麻绳。
父亲常常帮爷爷看着小摊。吃过饭的爷爷就抽空去大字号家赊账领货来卖,卖完货再把本钱还给大字号家。有时候,爷爷高兴了,会给父亲两三分钱。父亲就高高兴兴地到市场上买油糕、酿皮子或粽糕吃。
据父亲说,记忆中,粽糕,是用糯米和家乡的红枣包在一起,用芦苇叶裹着,用细细的马兰草扎紧捆好,放到锅里煮熟。剥掉粽叶后,用死面烙的薄饼卷着带着芦苇清香的粽子,再蘸上糖稀(用糖萝卜、小米熬的一种甜甜的液体)吃。又甜,又糯,又酥,特别好吃。
那时候的父亲脑袋后留着一根长鞭子,据说留辫子的孩子身体好,好养。
每天中午,奶奶做好饭,就站在街上,大声喊着父亲的小名,“益寿—,吃—饭—了。”那时候父亲很贪玩,不爱吃饭,就悄悄地不吭气,实在躲不过了,才跟着奶奶回家去。
父亲还常常念叨家乡的一种面食——锅盔。用麦草加热烙出来的,约10公分厚,直径约50公分的饼子,两面的皮烙得金黄金黄的,足有两公分厚。烙好的锅盔,放到案子上,用杆秤称,切开来卖。
早在上世纪80年代,父亲利用出差的机会,曾和母亲到民勤待了一天。父亲说,那时候,民勤很穷,公路两旁都是茫茫的沙漠,县城里到处也破破烂烂的。民勤唯一的亲戚,父亲的堂哥,即姑妈的儿子,比父亲大十几岁,当时以钉鞋为生。
大伯家没有什么像样的家具。当时,大伯和大妈招待父母最好的饭,是西瓜泡麻花,第二天就不知道做什么饭,招待远道而来的亲戚了。
父亲在他小时候生活过的老房子跟前看了又看,母亲说,父亲像变成了一个八九岁的孩子,脚步轻盈,神情欣悦。临走时,父亲给堂哥家买了一个新盆子,一个新暖水壶,还留下了父亲单位发的小收音机。父亲说,怎么也忘不了,堂哥的儿子看收音机时喜欢的眼神。
后来,父亲为全家的生活到处奔波,再后来照顾我年幼的女儿,照顾生病的母亲,三十年来竟再没有机会回老家。
母亲去世6年了,父亲也一年年地衰老,常常说啥时候回一趟老家。曾经,我和先生计划开车回老家,但父亲说坐小车太累,他想坐火车回家。两个月前,我开始计划这次出行。7月底,父亲、女儿和我,终于踏上了去甘肃的火车。
2.规划路线
为这次出行,我规划了好几条路线。最快的是坐飞机或动车到兰州。但兰州到民勤很不方便,要先从库尔勒到乌鲁木齐,再乘火车到武威市,再乘汽车到民勤。这样中转几次,老人和孩子都会很累。
为减少中转,我和父亲商量后决定,直接从库尔勒乘火车到武威,然后乘汽车回民勤。
做出了决定,我开始在网上订票。没有订到下铺,我又为父亲订了一张软卧,我和女儿住硬卧,然后定武威火车站附近的住宿,民勤的住宿,全部提前预定。
库尔勒到武威的火车是一辆慢车,要23小时。但对于早就想出行的我们来说,正好可以放慢速度,体会休假的悠闲。
而且,火车上也看书聊天的最佳时机。
我带了一本《红楼梦》,女儿时不时地闹着玩手机。我也不时地到父亲的软卧车厢看看,聊天,时间不知不觉地溜走了。
从新疆库尔勒到甘肃民勤近2000公里,这么远的距离,父亲能出来一次不容易,我劝父亲探完亲,到临近的青海湖、茶卡盐湖看看,回来时再去敦煌看看,因为这些地方我也没有去过。
父亲犹豫了一下,看得出,他这个年龄,不太愿意长途奔波旅游。但因为我想去,他还是同意了。不管人长到多大,只要父母在,就永远是孩子,永远可以在父母面前自私一下。
这次旅行的主题就变成了探亲和旅游两个。我在网上不停地看攻略,找方案,最终确定包车自由行的方式进行旅游。游记内容在另一篇文章中重点体现。
三十年民勤探亲记3.民勤口音
从小我在新疆天山以北的一个小县城长大。那里的村民据说很多从甘肃民勤来的。他们说话,让人总有一种土得掉渣的感觉。“a”都发成了“i”,“n”“l”不分,比如“天快亮了”听上去像“梯亏酿了。”
很小的时候,奶奶的民勤话让我笑个不停。等到长大一些,有时从我父亲口中能听到一些民勤的方言,多了些调侃的味道。
直到我们在开往兰州的火车上,听到很多人说着甘肃方言,一时间,才觉得甘肃话怎么那么自然,那么顺耳。
当时临铺有一位五十多岁的男子,双目炯炯,操着浓重的甘肃口音。他大声给家人打电话说:“火车崴底塞个小时了”,我在心里悄悄学,想笑。
一次,他径直坐到我对面,瞪大眼睛,说:“你是甘肃人?”
我愣了一下,笑笑,说,“我不是,我父亲老家是甘肃。”
“那你们到武威就到目的地了吗?”
“不,我们还要去民勤。”
“哦,就是。”他笑了,欲言又止,露出白白的牙齿,门牙中间有一道小缝。
“你也去民勤?”我好奇地问他。
“嗯。”他笑笑,“昨天一上火车我就看你像甘肃人,想问又没问……”
“我像甘肃人?是不是我长着甘肃人的红脸蛋?”我摸摸颧骨,笑着问他。
“就是。”他又笑了。
“你父亲在另一个车厢吗?把他叫来,我们暄荒(聊天)。”他用西北人特有的句式表达着邀请。
“他在软卧车厢。好啊,我去看看他在干什么。在这里遇到老乡,他一定特别开心。”我起身离开。
十几分钟后,当我在软卧车厢和我父亲正说遇到了民勤老乡时,忽然,门缝外有一双大大的眼睛向里张望着,又立刻眯成了缝儿。门外,站着那位民勤老乡,笑着。
“等你半天没过来,我自己找来了。”他咧着嘴,笑笑,坐在我和父亲对面的铺上,暄起来。
“老爷子,你是哪年离开民勤的?你当时住在那条路上?你家还有什么亲戚在民勤?姓什么,叫什么?”
哪条大街,哪户人家,哪个学校……老乡大哥和父亲像在昏黄的灯光下,细眯着眼睛分豆子,耐心而细致地确认着。
父亲眼睛一刻也不停地着盯着民勤老乡,也不时地用民勤话和他说几句,脸上写满了惬意和满足。
一天后,当我们抵达民勤,入住宾馆,打电话给大伯家人时,见到了开车前来的大伯的大女儿和大女婿。育红姐和姐夫已经60多岁了,都说着一口的民勤话,但我都能听得懂。等见到80多岁的大伯,以及大伯的儿子向辉哥、大伯的五女儿、女婿,发现也是浓浓的民勤口音。
他们说话语速不快,带着特有的民勤语调,仿佛让我找到了家族的根,找到了我作为新疆人,天性中淳朴、友善的源头。
浓浓的民勤口音让我想起了奶奶,想起了我闺蜜的老公。以前,我觉得民勤口音很土,总笑话他们,但在一群说民勤话的亲戚面前,我的普通话却显得那么突兀……
“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无改鬓毛衰”,我看到和亲戚们正暄得高兴的父亲,脸上也是一副享受的神情.
三十年民勤探亲记4.民勤见闻
经过三天跋涉,我们来到了民勤的大街上,用导航找网上订的宾馆——“清华商务宾馆。”
“我们住清华,是不是预示着我们家人以后和清华有什么渊源啊?”我一边走一边和女儿开着玩笑。
“那当然。”女儿调皮地一笑,挺了挺胸。
父亲说:我从很小的时候,就有个印象,当时到学校去上课,老远都能听到郎朗的读书声。
父亲说:每天你爷爷都让我在月光下练毛笔字。不认真写就打手,写完了,才能出去玩。月光也不亮,所以我的眼睛早早就近视了。
父亲说:那时候,二年级学生就开始写日记。每个孩子都要学着写。
因为民勤地处沙漠,自然环境非常恶劣,不学习就没有出路,所以家家户户都重视教育,重视学习。
在去民勤的公交车上,父亲不停地感慨:“变了,都变了。”
三十年前,他看到的民勤沿途都是沙漠,而现在,路两边不是成排的树就是绿油油的庄稼,只有很远处才隐约能看到一点沙漠的影子。
当我们从民勤客运站出来,眼前是一个崭新而干净的县城。
整个县城从建筑到店铺招牌,都是簇新簇新的。我们向路人或做生意的人问路,看到的都是笑脸,听到的都是诚恳的回答。
无论是找不到路时加我微信的宾馆服务员小妹,还是在街头开摩的的小伙子,或者卖酿皮子的大姐,他们的笑脸,一下温暖了远道而来的我们的心。“民风淳朴”,这四个字立刻浮现在我的脑海里。
这里的街道也干干净净,没有一张废纸。随处可以看到“最美风景民勤人,健康人、文明人”的字样,是表扬也是提醒。也许是父亲的老家,爱屋及乌的心里作怪,我感觉,无论是开汽车的,骑电动车的还是骑三轮车的,都在文明避让。几天来没有在大街上看到一起争吵事件,在熙熙攘攘排队等着吃面的小饭馆里,也没有看到有人抱怨或吵架。
到民勤的第二天一大早,大姐和姐夫开车来接我们去民勤生态文化园转转。
在“民勤生态文化园”大门旁边的高台上,悬挂着一口硕大的钟,人可以上去用木椽撞钟,寓意“生态警钟长鸣”。同时,公园围墙上,七年前温家宝总理“决不能让民勤成为第二个罗布泊”的题词赫然在目。
勤劳的民勤人啊,果然名副其实。用勤劳的汗水,用绿荫环绕,湖水澹澹的优美环境,没有辜负领导人的期望和要求。顺着凉爽的林荫小道,沿途可以看到现代艺术或历史人物的雕塑。
突然,一道十几米宽,五百六十平方米的浮雕长廊出现在我们面前。
河床形状的浮雕长廊,一边是一块块黑色的大理石,镌刻着民勤从民国时期到建国后的老照片,一边是民勤从原始社会到解放后的重大事件的浮雕,长长的砖红色浮雕更增添了时代的久远和肃穆感。
父亲饶有兴趣地凑近浮雕,一边高声谈论着他小时候的见闻,恍若回到了六十年前。一会儿又细细分辨着浮雕上的文字,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
后来,父亲干脆走到刻有老照片的一面,一幅幅地读着照片下的文字,端详着一张张老照片,忽而沉思,忽而喃喃自语。镇蕃人民逃难,骆驼队……
“你看,这几张民国时期的照片还是一个外国人照的。”“你看,这几张治沙的照片是一个爱好摄影的人照的,多么珍贵啊!”
几个身穿破棉衣,下身赤裸的孩子的照片映入我的眼帘,当时的生活真的可以用艰难来形容,令人揪心。接着,我又看到一个地主站在一群义愤填膺的百姓中间,接受批斗宣判。
“对对对,就是这样的。那时候我还小,有一天,我听到枪响,很多人都在跑,说去看枪毙恶霸。我被你奶奶拉着,也向一个地方跑去。看到很多人围城一圈,中间有一个人,脸白白的,面朝下,倒在地上。旁边是一滩血。”父亲有些激动。
还有一幅照片引起了我的注意,治沙栽树的铁姑娘们头戴围巾,用力挖着脚下的沙土,风扬起阵阵黄沙,但照片里的人像铁铸一般……
一幅幅照片,展示了民国时期、大跃进人民公社时期,到解放后,改革开放的珍贵史料,走过这一段历史,也像走过父亲的大半个人生。陪在一边的大姐膝盖做过手术,早已站不住,坐在一边的长凳上休息。我也站得双腿发酸,恨不得赶紧坐下。75岁的父亲却丝毫也不觉得累,兴致勃勃地一张一张地看着,时而感慨万千,心潮澎湃,时而沉默良久,沉浸其中。
一时间,我也仿佛回到了60年前,眼前出现了一座座荒凉的沙丘,一匹匹缓缓前行的骆驼,一个个奋力挖掘的铁锹,一株株迎风伫立的树苗……再恶劣的环境,只要有人不懈地努力,有“敢教天地换新颜”的勇气和行动,就能治沙成功,就能产生奇迹。
安静的浮雕长廊里,一位老人,拄着拐杖,慢慢从我们身边走过,也像沉浸在对民勤的历史中。
父亲口中念叨的,三十年前贫穷落后的民勤,和眼前这个美丽现代的民勤,是同一个吗?
是,又不是。
后来听姐夫们介绍,民勤当地的风气,仍然像父亲小时候一样,重视教育。
五姐夫是民勤县一中的校长,他自豪地谈起学校今年的高考,“我们这儿的家长,特别重视培养孩子。家家户户为了孩子教育,付出多少努力都在所不惜。”
大姐夫说:“别看民勤小小的县城,街上奔驰、宝马这样的好车很多,民勤的有钱人很多。”
“艰难困苦,玉汝于成。”从艰难中崛起,只有努力读书,奋力拼搏,与大自然和命运抗争,才能过上富裕的生活,也许这就是民勤人努力奋斗的动力所在吧!
民勤,民勤,果然是勤劳的人民,勤奋的人民!
三十年民勤探亲记从生态文化园出来,大姐夫开车又带我们去了新建的体育公园。这里刚刚举行过青海环湖自行车赛的活动,不远处,能看到簇新的看台和宽阔的运动场,一座平静的人工湖,静静地迎接着我们。湖边清风拂面,新种的树苗在风中摇晃着小脑袋,让人精神为之一振。
晚上,大姐夫、五姐夫开车,带着大伯和我们到民勤的另一个大公园兜风。这里灯火通明,小孩在戏水池嬉戏。凉风阵阵,在湖中心的木板铺的小路上,年轻的歌手对着麦克风深情地唱着,远处,湖水明灭闪烁,让人恍然如在江南小镇。
八十多岁的大伯,也不想早早回家,坐着轮椅,由保姆张姐推着,在欢声笑语的人群里穿梭。
听大姐夫介绍,小小的民勤一共有四个大公园。政府重视,人民勤劳,和谐美丽的环境中,八九十岁的老人很常见。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美化绿化,正是造福子孙的伟大工程啊!
父亲喃喃自语:“没想到啊,民勤的变化这么大。”
应父亲的要求,大姐夫开车,姐姐带路,带父亲来到他小时候住过的老房子旧址。那里已经伫立着一座新的家属楼,只有旁边和对面有一家老房子没有拆迁。父亲默默地站在家属楼附近,神情有些落寞。
六十多年了,父亲的爷爷奶奶的坟早已找不到。我的爷爷去世很早,奶奶也去世二十年了。上一次母亲陪父亲来探亲。这一次,母亲也去世六年了。
世事变迁,花谢花开,人的一生,就像这路边的老树,落叶无声,终归大地。
父亲是幸运的。曾经,爷爷奶奶都没有机会重回民勤。而父亲还能在他75岁高龄时,健康地站在自家的老房子附近,回忆童年的快乐时光。
5.感受亲情
这次探亲,我们不仅感受到民勤翻天覆地的变化,更感受到了大伯一家浓浓的亲情。
父亲是个不想麻烦别人的人。他从我二叔那儿问到了大伯女儿和保姆的电话,打算到了民勤,办理好住宿,再打电话。
但大伯保姆的电话没有打通,只好给大伯的女儿打。
大伯的女儿育红姐接到电话,十几分钟后,就和姐夫开车来宾馆接我们来了。父亲三十年前来民勤只待了一天,当时大姐在外地工作,并未谋面。但我还是立马感受到了民勤亲戚的淳朴和热情。
姐姐和姐夫和我们一边聊天,一边开车,不一会儿,就带我们到了大伯住的小区。
几幢居民楼前,闲坐着几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哪个会是我的大伯呢?我正想着,已经跟着大姐进了一个单元楼。
洁白的门帘里,是一家干净的客厅。一位清瘦的老人穿着干净的衣裤,坐在轮椅上。他嘴巴有些凹陷,但两只眼睛却大而有神,闪着慈祥的光。
大伯见到三十年没见的父亲,神情也有些激动。当父亲亮着嗓门说“大哥,你好!我是新疆的某某某”时,大伯颤抖着嘴唇说了几句话,因为着急,嘴唇抖得更厉害了。父亲眉头微皱,盯着大伯的嘴几秒钟,然后欣慰地笑了。“大哥,你还记得我的小名啊,还有老二的小名,对对对,我们就叫这个小名!”
大姐姐夫和我都不由地笑了。
八十多岁的老人,生活都不能自理,要靠保姆的帮助,却能在短短的几秒里叫出我父亲和我二叔的小名,真的匪夷所思。
父亲和大伯聊起了过去的事情,大伯因为嘴里没有牙,声音又小,很多话我都听不懂,大姐或姐夫不时地“翻译”几句,父亲常常也会心一笑。
保姆张姐端来了当地的密瓜,大姐说:“快尝尝,这个瓜有没有你们新疆的哈密瓜甜?”
咬一口,甜津津的,软软滑滑,胃里很熨帖,不一会儿就吃饱了。
没多久,五姐夫来了。聊了一会儿,两辆车,拉着我们所有人,去了民勤一家大饭店。
席上,我们见到了大伯的孙女和重孙。民勤的当地美食一样样端上了桌。黄焖羊肉,凉拌沙葱,土豆饼,沙米凉粉,土豆泥,曲曲菜,炒米饭,虾仁玉米,小米鱼粥,凉拌牛肉,揪面片子…...每上一样,就听姐夫姐姐介绍一番,我们都细细品尝,果然风味独特。
三十年民勤探亲记 三十年民勤探亲记第二天,大伯的儿子向辉哥又从武威赶来,本来父亲让大姐联系地点,我们请客,想表达一下这次回来探亲的心意。但向辉哥又抢着付了钱……
这次我们吃到了山药饼,清炖羊肉。羊肉细嫩鲜美,蘸着青蒜吃,很可口。还吃到了独家的捥面,精到滑爽,味道浓郁。席上,大伯和比他小两岁的三弟,也是一位年过八旬的老人,坐在父亲两侧,我们和大伯、三伯的子女围绕左右,听向辉哥回忆父亲曾买过的暖水壶、盆子等琐事,我赶紧拿起手机,拍下了这珍贵的一瞬……饭后,爸爸坐在大伯对面,听大伯说过去的事情,不时听到大伯呵呵的笑声……
热情的大姐、大姐夫,细心的向辉哥,一直陪伴着我们,让我们感受到久违的亲情。
第二天,本来说好的坐向辉哥的车去武威,大姐又早早地过来送我们。遗憾的是,父亲念念不忘的锅盔已经找不到了了,到处都是电饼铛烙或烤箱烤的饼,早已失去的麦草的香味。姐姐又专门买了民勤的蒸饼和葡萄让我们在火车上吃……
向辉哥、姐姐陪我们吃了当地的风味早餐扁豆稀饭泡麻花,上火车前,向辉哥还带着家人陪我们在北关市场,吃了武威的名小吃“三套车”。就是把茯茶,行面和卤肉三样食物一起吃。临走时他还细心地让人把卤肉夹饼打包让我们带在火车上吃。
后来我和父亲、女儿在张掖旅游时,司机把宾馆老板送的张掖红枣转交给我们。我有点看不上这外表发瘪、味道微酸的枣,随口说把枣送给司机算了。一向大方的父亲却认真地说:“这是我家乡的枣,不能送!我要带回去做粽糕给你们吃......”其貌不扬的枣子里藏着父亲对家乡的深深的情啊!
因为我的粗心,忘了说女儿的票要在窗口上取。时间陡然紧张起来,向辉哥一路疾驶,赶到火车站时,发现大厅购票窗口和取票机前都排了长长的队,大家都在赶时间,不愿让我先取票。
我决定先取我和父亲的票,上车再给女儿补票。当我迅速取上票,一路小跑气喘吁吁地过了安检,进入候车大厅时,向辉哥还一直陪在我们身边。得知火车晚点四十分钟,我又回到售票窗口,解释情况,取了女儿的票,再回来时,向辉哥还陪着父亲和女儿,他一脸歉意对我父亲地说:“舅舅,今天赶得太急了。”“是我太粗心了。”我不好意思地说,“谢谢你,哥。”
短暂的民勤之旅结束了。坐在驶向兰州的火车上,品尝着蒸饼、葡萄和卤肉夹饼,脑海中又浮现出民勤亲人们的笑脸,心里默默的祝愿着:祝大伯三伯长寿,祝所有民勤的亲人们身体健康,一切顺利!
谢谢了,我的民勤亲戚们,新疆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