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

遗忘,是我想到最好的结局

2018-04-21  本文已影响0人  木兮_7340

01

加了十二个半小时的班,阿琦拖着满身的疲惫向着宿舍走去。阴深的长廊吞噬着每一个麻木的灵魂。

不一会儿,她瘫倒在床上了,呼了口气。床板不软反而很硬,但是于阿琦来说却是舒服的。

叮铃……看了眼手机,阿琦像吃了蜜似地笑了,“阿琦,阿琦,还痛吗,涂药了没有……”手机挂了,阿琦侧过身凝望着窗外,月夜的清辉不经意地撒落了一地,斑驳了树影。

而她在碎念声,哗哗水声中缓缓睡去,声音也逐渐变得低缓、拉长,越来越远,思绪也慢慢飘向远方。

是夜,“哇,哇……”,“不要哭了!不要再哭啊!又是女孩,我的命怎么那么苦呀!”女人一边抱着孩子一边哀嚎既悲伤又痛恨,阿琦心口涩涩地抖了抖,远处隐隐飘来“赔钱货”“扔了”几个字。

四周都是白。冰冷刺骨的白,瞬间吞没了她。入目的是头发黑得发亮的女人,女人熟练地抱着孩子从阿琦父母的房子赶回自己家里,面前的女人年轻了不少,阿琦虽惊奇但还是一眼认出了这个额间点着一颗如佛的黑痣的,正是养她育她的养母。

阿琦望着养母把孩子转抱给小哥,嘱咐他照顾好这个小孩,阿琦又想小哥不是前年结婚了吗?却又见养母像陀螺那样忙个不停,她扛着锄头,向着田野去了,身后跟着三个小屁孩嘻嘻哈哈的不知愁滋味。

小哥怀里的孩子很安静,奇怪的是她眼也不眨地盯着外头,阿琦也不由地转过头去,却被那外头白得刺眼的光所惊醒。原来,是个梦。

02

清晨还有淡淡的薄雾,阿琦买了几个包子就匆匆赶去上班,忽地被一个妙龄女子慑住了。女子如姣花照水,转眼却消失,仿佛从未出现,徒留阿琦莫名被搅乱的心房。

她放慢脚步,不由地与那名女郎作比较,怜惜地抚摸着黑黄皮肤,几点雀斑,还有那长满了层层老茧的手。她越想越感到自卑,不由地低下头,加快脚步进了厂,包子也胡塞进了嘴里。

天不知不觉地暗了下来,阿琦抹了抹汗,加快了手中的活。到了下班,她松了口气,捶了捶腰,腰里像藏了针,平时不觉,一到这个点又疼得厉害。

阿琦不觉地放慢收拾东西的速度,而周遭聊着不知名的八卦,聊着孩子,聊着菜价,聊着……忽地,她感到莫名的孤单和感伤。一旁的角落早已黯下,而黑暗总是让人莫名地多一份脆弱感,让人思绪万千。

阿琦拿起手机,手指划过养母那一栏,通了,她不由地抿抿唇,“喂,是阿琦啊?怎么了,近来还好吗?……”

“嗯,挺好的”阿琦一一回复着,不知怎么的想起了昨晚的梦,她喃喃地问:“阿母,那个,如果……”

养母她听不清,奇怪地问:“什么?”

“哦,没什么。对了,二姐近来怎么样了,听说她的父母找她。”阿琦想起了命运相似的二姐阿婷,一样被抛弃却又幸运地被养母收养,最近却听说阿婷的父母想把阿婷接回家,听说阿婷不愿意回,听说他们闹得很大都去警察局了,原因是阿婷告他们什么的。

阿琦知道清官难理家务事,这斩不断理还乱的情亲,哎。但是阿琦仍是贪恋着血液里传来的温热。本来她和阿婷是在同一个路口,现在却朝着分叉路口越走越远。但有时阿琦会止不住地羡慕阿婷,她的果决,她的坚强。

阿婷的父母,阿琦想呀想,却叫她如何也想不起他们平日的模样,瘦小的?平凡的?如面团般却揉不出模样来。然而就是这样的人儿,却拥有改变他人的命运。

“你二姐啊,造孽呀!当初他们狠心把你二姐扔了,现在又想把人接回去,晚咯。”阿琦不由地想或许她父母是看上了二姐的钱,毕竟今年二姐都买了一套房子还有了车,真好。“不过,血缘终归是断不了的,总归是一家人啊,可你二姐性子倔……”

又叨唠了一会儿家常话,阿琦的疲倦渐渐褪去,留在心里的是脉脉温情,不浓烈,但足矣。路灯下,阿琦的影子越发拉长。

03

下了班,刚回到宿舍,只见父亲在房里来回踱步,看见阿琦进来,嘴角抽动了几下,无果便放弃了。他把保温瓶拿出来倒了一碗汤给阿琦,是鸡汤,暖暖的。

阿琦一边喝一边看着父亲那张憨厚的笑脸,她既是眷恋却又敬畏着,不由地想起某一次,他专门赶过来问她工资卡的密码改成什么了,至于具体的,她已经忘了。

只记得人来人往,周遭都是喧嚣,却又安静得可怕,仿佛只有那或深或浅的呼吸声,她沉默了一会却又显得那么的长,终究还是败下场来。

父亲走了,然而他那黑云压城般的气势和那张没有表情的脸却萦绕不散,不同模样的两张脸怎么可以同时出现在一个人身上。这样想着,阿琦顿觉周遭过于安静,只有不时的勺子碰撞的声响。

趁着国庆中秋的假期,阿琦去看了病,吃了药。不过腰还是痛得不行。想家了,便收拾行李回自己的老家。

一路上,山幽幽水悠悠,守着那老去的人和老去的村庄。到了傍晚,她拿着篮球去球场。路灯不知何时亮了起来,不时地传来篮球撞栏倒地的啪啪声,在这个空旷的地方愈显寂寥,连同影子也是孤寂的。

叮铃……手机响了,是阿深。

“怎么了?”阿琦问道,眼睛如月牙般弯弯的。

“你的腰怎么样了,还疼吗?医生怎么说呀。”

“你别噼里啪啦的一大堆呀,都不知道怎么说了,不过,疼……”拉长的声音绵绵的,像是撒桥。

的确,在爱你的人的面前,我们会不由自主地耍性子。本可以承受的,我们却突然觉得委屈,甚至流泪。说痛,不过是因为有人会心疼。

“那涂药了吗?”阿深紧张地问。

“还没呢。”阿琦摇摇头,尽管知道对方不在。

“你现在在哪里啊?”阿深无奈地问。

“在球场打篮球。”阿琦如是说。

“阿琦转过身来吧。”昏黄的灯光一时把阿深照得分外温柔,“情人节快乐。”

阿深双手一伸,是一个大大的保温瓶和一朵玫瑰。

“来,这是鸡汤,趁热喝,对身体好呢。”阿琦既惊又喜,无言,嘴角却划出幸福的弧度。夜,微妙得动人。阿深看了看月亮,摸了摸头,也傻傻地跟着笑了。今晚的月色真美!

他们慢慢地携步而去,阿琦回过头,灯光下是他们拉得老长老长的影子,远远看去,像一对相扶相伴了大半辈子的老夫老妻。

此刻,惟愿一人心,白首不分离。

04

“阿琦,阿琦来,这是阿慎。”父亲强拉过阿琦。阿琦感到莫名地不安,眼皮跳了跳。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又胖又脏的大圆脸,中间夹着两只绿豆般的小眼睛,下面还挂着两条长长的鼻涕,庞大的身躯犹如一个巨婴。

似乎找到好玩的,他一吸一呼玩得不亦乐乎。电话响起,父亲招呼着电话那头,往屋外走去,还不忘叮嘱到:“阿琦,都是年轻人,你和阿慎要好好聊聊。”

屋外,笑声,嘘寒声不断。屋内,仍是一片静默。“哎,怎么这么安静啊……”说着说着哑了声,父亲看向阿慎,只得到唏嘘的鼻涕声和阵阵的傻笑。

他马上转向阿琦,拉过阿琦,低声的说:“阿琦啊,你知道的我们家那么穷,现在又是什么都需要钱的,哎你看,房子要倒不倒,车更不用说了,影子都没,哎你看看你弟弟还这么小,你姐姐又是个傻的,哎你看吧,我把你嫁给阿慎吧!”

父亲瞄了瞄阿琦的脸色,不安的摩挲着双手。“他是个好孩子,家里有车有房,你嫁过去也是衣食无忧的主了,他的父母也是个好相处的,你看……”父亲说着说着不由地挺起了胸,愈发理直气壮,愈发气势凌人。

只见阿琦的眼泪滑落下来,又惊又悲。她喃喃道:“你怎么又把我给丢了吗,丢了,又丢了......”胡言乱语的。父亲不懂,转身离去,又强打起笑回去招呼打理别的事情,为着这个家转来转去。

阿琦茫然,恍恍惚惚的,头转啊转,天空也跟着转,像极了儿时那架大风筝。阿琦痴痴地笑了。

一年后。

“你还想让这个傻子嫁入我家,是你傻还是我傻啊?难道让她再生个小傻子。定金你就别想了,不让你们家赔钱就偷笑了。呵……”

阿琦门前,气势汹汹的胖大姐指着阿琦嫌弃的说,嗓门像鞭炮噼里啪啦。阿琦的父母赔笑着,转身一脸的晦气。

空地的那边,阿深来到阿琦的身旁坐下,温柔地望着眼前的女孩。而阿琦安静地转着风筝,眼睛是弯弯的月牙。不说话,却是美好的。

当时正年少,你爱谈天我爱笑。桃花依旧,风在笑鸟在叫。梦里,花落知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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