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

第二天是回门的日子。新夫妇早早起床，新娘子洗漱完毕，见坐在中堂之上的公公婆婆在谈家常，便奉上热腾腾的新茶，子滔父母笑眯眯地欠身双手接过新茶，各自道了声：谢谢！

公公薛明轻推茶盖，一股清香从鼻端直落心扉，轻轻地抿了一口，道了声：”好香哟，一一碧螺春！”抬起一头银发，慈祥地对新媳妇说：”孩子，我知道你知书达礼。但如今不行这些，咱就免了罢！”

站在他前面的子滔调侃道：爸，这是新媳妇在夫家的第一天，才行此大礼一一以后你想都别想……。”

父母亲哈哈大笑，……新媳妇不好意思地自谦道：举手之劳，有何不可呢？”

子滔之父薛明心悦诚服地点点头说：子滔你就学着点罢！

公公婆婆起身对一对新人说：早饭做好了，大家吃早饭去。便走出中堂，新人殿后，一家四口鱼贯似步入歺厅。

歺桌上铺着富贵牡丹花的桌布，显得富贵祥和。公公习惯性步入上座，子滔坐在他下手，婆婆坐在老爷子对面，彩华知礼地坐在未位。一家四口四个方位，老爷子满意地一笑说：现在东南西北四个方位终于齐了，多好呀！大家动筷子呀？新媳妇冲他浅浅一笑，低头吃早饭。

早饭后，一对新人上楼收拾行头，公公婆婆在楼下将早早准备好大大小小回门红包搬上奥迪车。

一对新人上楼，新郎收拾行头，新娘对镜临妆，镜中这位含苞绽放的女子，怎么是那个憔悴她呢？真是关不住的春色。她怎么也想不到，一夜雨露，竞有如此功效。天哪，难道这就是爱情的力量吗？她摇摇头试着否认，……她又觉得这肌肤滋润的，一一何需傅粉呢？但想了想，还是略施薄粉的好，否者真叫人看出那羞人的事……！

当一对新人下楼，只见庭院内奥迪上后座上大大小小红包堆得满满当当，连一点空隙都没有，后备箱里雕花盘上还有大黄鱼一对、猪蹄一双，还是一对系着松柏红丝绳的雌雄肥鹅在伸着脖子鹅鹅的叫着。

当新娘子坐在副驾驶座上时，新郎早以整重待发，他笑了笑启动车，伸手握着新娘那滚烫的手点点头，而后又摇下车窗对站在窗边父母亲说：我们走了！新娘子也脸朝窗口微笑着点头致意。车子出了庭院，进入胡同，新娘子从车窗反光镜看到公公婆婆一值站在门台口，她只得伸出手朝他们挥了挥……。

车开了一刻钟左右就到娘家了，向前老爷听到车声，步出柜台，并转头对屋里老婆叫唤道：”屋里的，一一彩华回家啦！”

”唉！一一真的吗？”屋内高声质问，而后她妈急匆匆提着围裙快步走出中堂，当她从幽暗屋里出来，瞧见太阳底下二姑娘同新女婿从车内搬着大包小包的礼品，向前老爷叉着腰笑眯眯的望着他们，……老四文龙，老五文武，也加入帮忙行例。他们一高一胖；一人提着猪蹄，一人拿着一双鹅，大侄儿張驰个子小小的，使劲将一对大黄鱼高高举着，深怕它的尾巴扫地。后边一对三岁的孙子拍手叫着，笑着，紧追不舍……！老太太面对三个孙子笑弯了腰……！

当所有礼物搬完时，这对新人才从屋里出来，不约而同时出声：一个叫爸，一个叫妈！父母同时回声。而后双方不约而笑。但感觉是乎不一样，他们心有灵犀。一个爱爹，一个亲丈母娘，一一真是泾渭分明……。

向前老爷眼光独到，虽然女儿略施薄粉，但掩盖不了羞涩于幸福。她轻描淡写地于家人闲聊家常，当向前老爷直视二姑娘时，她总是躲开目光，这就泄露天机，眉角眼梢的喜色便是最好证明，她嫁对了郎君。新女婿落落大方，谈吐儒雅。他睿智的目光使女婿不敢越雷池半步，总是毕恭毕敬忙于应对。他于丈母娘的谈话就轻松许多，也亲切许多，总是时不时妈的叫着……。

中午酒宴由隔壁阿银厨师摆了两桌酒席。张家八个子女，三个女婿，三个媳妇，三个孙子，加上二老，阿银伯刚好两桌满满当当的。喜气盈盈，热热闹闹地喝酒闲聊一直到下午三点才结束这回门酒宴。

幸福的时光总是短促的，不觉间己日暮西山，冬季的黄昏来的特别快，一下子就黑了，老爷子赶紧开了灯。笑嬉嬉对二姑娘说：”天黑了，你起身回家罢！”

二姑娘扭扭捏捏低声对丈夫说：”你回去吧，我就不走了！”

”胡说！”老爷子轻轻斥责一声。今天是大年二十四，新春大如年呢！岂能不回家的？”

二姑娘低垂蛾眉，放开母亲的手，慢悠悠地起身，新姑爷含着感激目光，笑对泰山大人点头致意，步出中堂，新娘子慢悠悠跟在后头，真是一步三回头。步下台阶，男女双方上了轿车，启动后，新郎摇下两边车窗，双方挥手致意，张家所有成员站在门口目送轿车消失在薄暮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