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藤野先生(六)李龙
2020-12-06 本文已影响0人
纽二
最初开始写这个系列,是希望那些象藤野严九郎一样的人,不因我辈的寂寂无名,而湮灭在记忆里。李龙先生是我写的第一个声名如炬,纵百世不言亦不会湮灭的人。
李先生故去时,我的藤野先生才写到高中时代。时光真是不等人,一个人的故去,或多或少会改变这个世界:十二月二日后,不会有人那样地思考了。
身后的纪念文章,总会钩沉抉隐,使人知李先生的家学渊源与传奇一生;但成了这个家那个家的李先生,已经不是我记忆中的他了。
我1994年入武汉大学读研究生,李龙先生教我们法理学。他湖南口音重,我们最初听课全靠猜。但他上课总是激情澎湃,声震屋瓦,讲到动情处,会把不多的额发从一边理到另一边,有时又会沉默一会儿,平复心情,然后再讲下去。那个气势,会浸润你,征服你,使得你不会不懂。
我第一次从他那儿听到潘恩,听到罗尔斯的正义论。多少年后,我在哥大与亨金说,我的老师也讲这些他口中的先贤,他说,那他一定比我刚。
他也讲自己的铁窗岁月,但我只模糊记得他在监狱里苦读。比较印象深的是他后来为一名死囚犯辩护,认为被害人坠楼的地点太近楼体,因此不可能是死囚犯故意推他的结果。
李先生也是多才多艺的人。不知道什么由头,他有一次问我们,你们说京剧锣鼓里最难又最重要的乐器是啥?我们的答案当然五花八门。他不无得意地告诉我们,是大锣,而且他敲得特别好,湖北京剧院经常请他去顶替专业的乐师。最后还狡黠地一笑,说:如果有一天他没来上课,一定是去敲锣了。
大锣虽然希声,但雅正,定音,少不得。
一个社会,也少不得李龙这样的人。
李龙先生千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