宅家散记4
你只能心里委屈,就是不能哭!
我们人活在世上,都会扮演不同的角色,老师抑或父母。难免会批评教育学生和子女,尤其是为人师者,训人的机会多的是,但这也难免有时会冤枉了好人。可往往这个时候,我们都会说,不许哭,你的委屈只能咽到自己的肚子里。当然在成人社会里的情况,“受委屈”的情形就不是这么单一了。你对于一切事物的态度和情绪表达都是规定的,“打牙吞肚”的情况就更是司空见惯,早就麻木不仁了。而似乎成人社会里这已经是约定俗成,不容更改和不容置疑的成法了。
这让我想起了《世说新语》里的一则故事:王仲宣好驴鸣。既葬,文帝临其丧,顾语同游曰:“王好驴鸣,可各作一声以送之。”赴客皆一作驴鸣。王仲宣就是位列“建安七子”之首的王粲。王粲在返回邺城途中病逝,曹丕亲率众文士为其送葬。为了寄托对王粲的眷恋之情,曹丕对王粲的生前好友们说:“仲宣平日最爱听驴叫,让我们学一次驴叫,为他送行吧!”于是,一片驴鸣之声响起。这就是著名的驴鸣送葬。朋友们对王粲的哀悼形式是不是做到了统一。不管你乐意不乐意、喜欢不喜欢,甚至会不会都不是问题。我不想遑论其中牵涉到的“集体无意识行为”,但是很明显,大部分人是被“带节奏”了。而启动这一“节奏”的是强权——魏文帝,他对文士们对待“丧礼”的态度和情绪做了规定。而文士们被权力和利益挟持的行为便达到了空前的一致,都在这一节奏里“随波逐流”了。
节奏的场域性很。如果我们有K歌和蹦迪的经历,就一定能感受到节奏和场域的关系。“摇摆,我们一起摇摆”,就成了一种自觉。
如今的互联网无异就具有很强的“场域”效果,各种群、各种平台,往往就会产生舞厅效应。有时也会“情不自禁”的“摇摆”。现代人创造了很多新词,其中那个“嗨”就很能表现被带节奏的状态。于是我们便每天在网络世界里“跟着嗨”或者“自嗨”。
原本讲,怎么嗨都行!没问题。只是当我们的嗨是别人规定的“节奏”,那我们就会晕,就会迷失,甚至会失去判断力!这是最大的问题。
正是因为我们奓惯了“捶头”,所以点赞的动作不仅不费事,还觉得很顺手。如果时空错位,说不定那一天我也会发出“敬贾母是一条汉子”声音,非但不是女汉子,而且是纯爷们,因为她把御用的高档纺织品——两匹软烟罗——都送给了刘姥姥。她在贾府即将“树倒猢狲散”的艰难时刻、在自己“淋雨”的时候,依然决然把伞让给了穷苦百姓。
这几年网络世界里失去判断力的事不在少数,但更可怕的是那一股被无限裹挟的节奏会产生无坚不摧的力量,人们又给了它一个名字——网络暴力。
即便是再坚硬的石头,落到蛋窝里,非把你的棱角磨平不可。所以这时代,你只能心里委屈,你不能展示你的“棱角”。如果你是一块石头,那就做鹅卵石吧!最起码混在鸡蛋里不显眼。
同样的时代,同样的葬礼,同样的驴叫。不一样的“嗨”:
还是《世说新语》里的故事:孙子荆以有才,少所推服,唯雅敬王武子。武子丧,时名士无不至者。子荆后来,临尸渤哭,宾客莫不垂涕。哭毕,向灵床曰:“卿常好我作驴鸣,今我为卿作。”体似真声,宾客皆笑。孙举头曰:“使君辈存,令此人死!”
武子去世,当时有名望的人都来吊丧。孙子荆后到,对着遗体痛哭,宾客都感动得流泪。他哭完后,朝着灵床说:“你平时喜欢听我学驴叫,现在我为你学一学。”学得像真的声音,宾客们都笑了。
这完全是个人的,发自内心的情绪表达,但并没有人认同。因为这个葬礼的“规定动作”是哭。
学驴叫也好,哭也罢,都是人们正常的情绪表达。可现实是,民意有可能被权力和利益强奸,也有可能是我们身处一种“场域”,被带了“节奏”。
不会学驴叫,不能哭,那我们就唱歌吧!
你也只能唱规定的内容!
我不禁在心里默念:为了面子,就可以这么不要脸!
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