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凉的晨光

比太阳起得早的是鸟。当天空的一角现出粉紫色，滴滴啾啾的鸟鸣声响成了一片。这时，尘埃是落着的，还没有扬起来。我走在寂静无人的街上，在清凉凉的空气中感受小城的晨光。

西边的云，是铁灰色的，就像一床扯碎了的老棉絮。而东边的云，白得发光，肉嘟嘟的，就像水噗蛋里细碎的蛋絮。渐渐地，太阳出来了。那铁灰色地云不再细碎，聚成了远山的模样。有成群的麻雀从云下飞过，那天上的云似乎又变成了一只只展翅飞翔的灰鸟，亦远亦近的鸟群，让我觉得梦幻，可耳边不绝的鸟鸣又让我觉得那是生机无限的真实。恍惚之间，灰色的云慢慢被白色的云收编，云雾缭绕中，成了无数个瀛洲小岛，在湛蓝的大海中若隐若现……

渐渐地，我听到了身后传来车启动的声音，那是沉重的喘息声，从来没有鸟鸣来得清亮。当车跑起来时，轻刷刷地从身边经过，才让人的心情随之轻松起来。也许，车在启动的那一瞬，放下了心里的包袱，轻装上阵了。

晨练的人，年龄大了，很努力地挥动着双臂，可依旧带动不起来拖拉的双脚，在不轻松的脚步声中，渐渐跑远了。悄无声息的是遛狗的人，城市里的狗已经没有了领地意识，看见生人，连眼都不抬，当然更不会狂吠。城市里的狗已经退化了，是不是城市里的人也退化了？也许只有回归到野生，才能保持本性。

没有一丝风，柳叶低垂着，没有了往日婆娑起舞的姿态。看来，树木只有在风中才能精神抖擞起来。所谓风调雨顺、风生水起、风水轮转，没有风真是不行。风像什么呢？很像流动的商人，在植物的社会里做着大大小小的买卖。

昨晚，刚下过一场雨。五里河的河水似乎多了一些。远远的，一只白鹭沿着那道河水，低低地飞，仿佛晨起梳妆后照照自己的倩影。喜欢水的，还有燕子，它们飞到水边，起起落落的，侧着身用尾巴剪着水。麻雀从来不像燕子双宿双飞，总是各自打拼，再回家抱团。要是以后我们人类都不结婚，是不是也得像麻雀一样群居呢？我们家对面有个闲置多年的宾馆，那院子里有一棵树便落满了麻雀，每天天一亮，麻雀们就叽叽喳喳地聊开了话。每当我隔着墙路过，总觉得那是麻雀居住的筒子楼，充满了麻雀们的家长里短与十足的烟火气。

当走累了时，能找到坐的地方是幸运的。此时，我坐在休闲木椅上休息片刻。我的身体是疲累的，可内心是富足的。望着黛色的远山，在此起彼伏的鸟鸣中，我用铅笔在一张白纸上写下这段清凉的晨光。

2022052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