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世断桥之白浪梦迷 第三十六章 穆陵关
三世断桥之白浪梦迷 第三十五章 京城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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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十七和若冰自望海台一别，文心阁识两世偈，法云寺印证前生，暖春坞确认雪郎，狐仙庙梦遇白炫，当真是千丝万缕，个中心事，不知该如何说起，神色也拘谨婉约了许多。
想当初她银狐喜朵，青丘转世，阳光妩媚，洒脱无忌，只因邂逅了雪公子，情路一开，也从此懂得了愁的滋味。
一世二八，佳人一枚，正值花季，遭逢乱世。满心要相亲相爱，只能够相仇相杀，到头来落了个沉塘的结局。
那时她已怀有数月身孕，仰仗着仙狐元神，性灵不灭，得到铜镜的指引，找到转世的如意郎君，却发现已变身为一个绝色美女花神……
峰回路转，只不见柳暗花明。她前世的最后一缕意识，已经消失在渔人码头下的暗河里。她都不知自己为什么要从那下龙湾冒出来，来沂山和白浪洲走一遭。就为了看你身负前世的孽债，今生沦为一名舞姬么？
在望海台的日子，她除了每天和青狐小五在狐仙庙洒扫待客，焚香打坐，大多数时间，都泡在暖春坞里，消磨酗酒。暖春坞的人，都看出这个女子对花神有些暧昧，好在花神虽有慧根，懵懂未开；月桂心里明白，敢情她们都是从水里来的，知道两个人的来历都有些蹊跷，始终待之以礼。饶是如此，在镇子上还是传出了不少风言风语。
望海台虽然繁华，总是偏远之地。街头闾里，所传都是那些达官贵人的风流韵事。某某老爷好男风，县太爷又纳个小妾，二夫人争风吃醋……女子间的情事，往往锁定在宫帏深宅，属于文人士大夫的谈资。眼前却冒出这样一个身份不明的年轻女子，来和花神腻歪，难免要赚足眼球，引起非议了。
不过十七还停留在前世的年龄，不改喜朵大小姐的那份心性，自然视若无睹，充耳不闻，又哪里会在乎这些闲杂人等，乱嚼舌头？只是她辗转千年，既经沧海桑田，心里难免要披上一层沧桑。
所以她这时在大弁山重新见到三清大夫和若冰，仿佛已走过千山万水，心头虽有千头万绪，只是说不出来，也只有盈盈跪倒，给两位故人行礼，然后退回和花神、小五站在一起。
若冰却不知道十七为什么这么快就和他们生分了，看到一眼她身边的两个女子。脸上都蒙着丝帕，红衣女发鬓低垂，眉眼含情，她曾见过的，是那暖春坞的花神。另一个一袭青衣，眉宇清逸，目若秋水，却不认识。月桂见机，忙过来作一介绍：
“这位是狐仙庙小五，这是我姐姐花神……”
喔，原来她们狐女，多以数字为名，若冰心里话。小五已经过来，给她和爹爹施礼。花神立在原地没动，只把身子躬了躬，算是见过了。
大夫却碍于身份，正眼也没瞧她们几个，任由若冰一一代为回礼，自己接着刚才和月桂的话茬，继续问道：
“这兴安族黄太后也奇了，还没有入主中原，胜负尚在未知之数，为什么要单单和狐仙庙过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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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传那黄太后针对九尾狐，与青丘狐族转世有关。”花仙子月桂瞟了一眼十七和小五，声音低了下去。
“喔，这个就不是我们平民百姓所能知道的了。”三清大夫说。
“我也是后来才了解到。”月桂说着，向大夫靠近了几步。大夫心里明白，貌似无意地向和若冰拉开了距离，月桂跟在后面，“望海镇上那家锦绣房，原是他们兴安族人的窝点。据说她们前一阵子，去打鼓山白狼庙找过一个女尼，称有个名叫残荷的女子，是上古青丘九尾狐转世，对黄太后用兵不利。可那残荷后来失踪了，人没有抓到。黄太后这才下旨全面捣毁狐仙庙，目的还是寻找九尾狐的下落。”
“唉！这还是我汉人之天下！兴安族人竟如此猖獗，可见我朝，的确是气数已尽……”大夫听了，不由微闭了一下眼睛，重重叹了口气。
“她们以锦绣房为掩护，行踪极其诡秘。”月桂说，“也就是近日，她们行动愈发频繁了些，才引起中原侠士的注意。可在黄太后发兵前便全部撤离，已经人去楼空。”
三清大夫端详了一眼正和若冰站在一起窃窃私语的几个女子，说：“锦绣房在望海台这么久，就没对狐仙庙有什么异动吗？”
“望海台上的狐仙庙，原先并无人看守，却极其灵验，香火旺盛。”月桂说，“这十七和小五都是新来的。十七自不必说，小五来自北辰滩涂，也算是我白浪洲女子，后来曾在沂山古寺盘桓过一阵子。”
“在法云寺住持那儿？”三清大夫点点头，“山中多精灵古怪。想不到我带剑胆上山采药，所遇的这个十七，渊源竟出自青丘狐族。”
“嗯，所以我要先送她们到深山古寺，看周边是否太平，再做进一步打算。”月桂说，“然后我还要赶到穆陵关去。国家有难，匹夫有责，我虽系一介女流，须不负我手中长剑。”
“那好，我们可结伴同行，让若冰和她们几个在一起，相互有个照应。”大夫说，“等穆陵关战事一开，我也赶去看看。”
“好吧！”月桂答应着，整理了一下装束，带十七、小五、花神和若冰在前，大夫殿后。一行人抄大弁山北侧树林小径穿过驿道，转到汶河岸边的柳堤上。路过断桥时，看到对面东镇书院、东镇庙、断桥村前冷冷清清，显然梅尚书起兵前，已经对人员做了遣散。只有这座千年古桥孤零零吊在水上，显得狐傲坚挺，而又有几分凄凉的味道。
来到百丈渡口，三清大夫特意上杏花坡去探望故友。抱石堂和水云间也早已空空如也。只不知抱石堂主这个逍遥散人，是迁往深山避祸，还是到外地云游去了。
国乱家愁，故人离散，忧患之情开始慢慢爬上大夫的眉角。于是他片刻也不敢耽搁，和月桂把几个女子送到法云寺，然后和她一起赶往穆陵关。这边如水住持和小五数月不见，自是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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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如水住持口中，若冰这才知晓了琴心下落。他和小雨点一起，加入了梅尚书义军，已随大军北上勤王。小雨点临行前，曾特地前来拜别自己这位远遁红尘之外的生身父亲。
“小雨姐为什么会和琴心在一起？那剑胆呢，琴心出来，有没有找到剑胆？”
若冰刚刚感觉心里有了点着落，又感到整颗心儿都被人摘走了一般，胸中惆怅之情顿生。
其实她才刚刚经受离乱之痛，山河沦丧，国破家亡者不计其数。如水住持是个明眼人，当女儿前来辞行，他看到她身边多了一位英俊少年，旋即明白就里。因为早在圣水剑出世，他就知道了这场因果。圣水龙泉，经此乱世，双剑合璧，要在江湖上传出一段佳话。
可若冰从小和剑胆琴心朝夕相处，又如何清楚兄弟二人的这段因果？终是心结未解，郁郁地说：
“那剑胆哥哥人呢……”
三日后，穆陵关战事正式展开。涌到山里来避难的百姓开始多起来。如水住持也把寺院厢房腾出，给来庙里落脚的百姓遮风挡雨。又几日，传来一个令人振奋的消息，穆陵关守军得神灵相助，大弁山以西天降异象，兴安族人马无法布阵，大败而归。梅尚书所率义军配合各部勤王兵马，护送朝廷通过穆陵关。各地州府纷纷响应，恭迎圣上南下立都，重整山河。
相传当时的情景是这样的，兴安族大军在大弁山西布阵，准备攻关。大战在即，忽然从穆陵关东南刮过一阵大风，天降大雨，挟带冰雹。而穆陵关上方却艳阳高照，晴空万里。暴风雨铺天盖地，刮得兴安族人无法立脚。穆陵关守军乘势杀出，如赶牛羊一般，追出百余里，给朝廷南渡羸得了时机。
不过就那天的景象，却传出不同说法。因为当时有许多百姓看到了，在大弁山上空，有一大片白云，幻化成狐的形状，拖着九条长长的尾巴，高与天齐，施过风雨之后，才慢慢隐入了山野之中。可老百姓不懂得，附会到穆陵关附近的两座寺庙。有人说是普照寺里的佛祖显灵了，有人说是常将军庙上的无头铁将军又显神威……
普照寺位于穆陵关东北，寺前有甘露泉，寺里香火不断，旱涝所祷，也很灵验；常将军因私筑内长城被斩，其尸冤魂不散，数曰不仆。当地人感其忠义，才立庙祀之。所以穆陵关附近有什么灵异，百姓们首先要想到这两个地方去。可小五和十七听了，心里明白，只不好在人前说出，到观云台向长老求证此事。如水住持半晌，才叹了口气，缓缓言道；
“时至今日，天下大势已定，两世因果将完，我也没什么好瞒的了。那满天浮云，的确是上古青丘九尾狐幻像。因为在大弁山上，有一座青丘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