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示录_Sol与秋月

2018-07-31  本文已影响16人  杨_瑛

系列第一章,原名《Sol-不入流者》。

本文形式为类剧本。

启示录_Sol与秋月

引子——

        我叫秋月幸助。

        父母整天吵架。父亲酗酒,母亲跟别的男人寻欢作乐。身边的人没有一个理解我,我感到自己与主流社会格格不入。

        我失去了活下去的理由。

        因此,我想自杀。

        ——这是一个十分宁静的清晨。

        悄悄起床的少女——秋月幸助——搭乘336号电车来到海边,伫立于礁石之上。

        她在靠近崖边的位置坐了下来,海风在吹拂,鸥鸟在啼鸣,这让她感到格外惬意。在这个时间,照常是绝不会有人来打扰她的,所以,她就这样躺下,静静地享受这只属于她一个人的世界,待太阳升起后,她将带着自己的一切走向深海,结束自己的性命。

        可是,下一秒,这美妙的沉寂就被打破了——

        “女孩,你在干什么?”

        秋月幸助扭过头,发现她的身后站着一个大姐姐。

-

秋月幸助:……

(她爬到海边的礁石上站定。那块礁石离海面只有三米多高。海风冷得刺骨,她伸开双手,任身体随风摇摆)

???:喂!女孩,你在干什么呐。

秋月幸助:?

(背后传来冷淡的问候。秋月回头,她的身后站着高挑的年长女士。这位女士梳有空气刘海,一头俊秀的黑发,面容有如她的言语一般冰冷。女士看起来不过比秋月大个两三岁,然而气场却与她截然不同,显得既强大又富有侵略性。这位大姐姐似乎对她在做什么很感兴趣——并不是疑虑或担心,而只是单纯的感兴趣,仅此而已。)

???:嗯?说啊?这么冷的天,在这儿站着干嘛?别冻坏了。

秋月幸助:……

(这人似乎很关心她。秋月想了想,要是她什么也不说,直接走进深海,搞不好会牵连到怀有善意的陌生人,还是不要让无关的人替她承受罪过了。这样想着,秋月叹了口气)

秋月幸助:您这么早到海边来,干什么啊?

???:我还想问你呢。(笑)

秋月幸助:唔……只是难得有这样的机会,父母都在睡觉,他们也不管我,我就干脆放纵一把,一个人出来吹吹海风罢了。偶尔吹这一下又不会感冒。

(她捋了捋额前的碎发)

???:哦,我只是住在这儿。(笑)

(沉默)

秋月幸助:……您也要一起吹海风吗?

???:呃,不是啊,我只是想在这儿站着。

(还能说点什么呢?快点把她赶走。快想!)

秋月幸助:女士,您是这片海岸的管理员吗?看您穿的这衣服,您这热心劲儿,还真有几分相像呢。

(这位姐姐戴一顶旧的黄色鸭舌帽,身穿白橙条格棉质大衣,她整个人就如同刚从市郊废品厂里捡出来的一样,如果不是下身什么都没穿,光着两条洁白修长的大腿的话,秋月肯定第一眼就认定她是救生员)

???:(挠头)并不是哦。

秋月幸助:您喜欢看海吗?

???:我喜欢。(双手合十)海浪会让我的心感到平静。

(刹那间,秋月想到了一个好点子)

秋月幸助:我也喜欢。不过……对不起,我得对您说件事,这个很重要。

???:嗯?说说看。

秋月幸助:我们家里有传统,看海一定要一个人看,在海边,无论是多亲的亲戚也不可以坐在一起。跟朋友什么的也不行。

???:(露出惊讶的神色)啊?还有这样的传统,头一次听说呢。(笑)

秋月幸助:我家祖上是海员,不知是哪一辈的祖爷爷出海时遭遇风暴,险些丧生,结果就在他即将沉没的时候,大海却突然风平浪静。

???:(专注地听着)

秋月幸助:他回来逢人就说,是大海宽恕了他,放他一条生路。所以,我们家的人自古对大海敬重有加,从不轻易来海边,更不会一家人到海边度假游玩——老人认为那是对海洋的大不敬。

???:(仍在细听,眼神飘向海面)

秋月幸助:所以……就请您,离我远一点,可以么?谢谢您。

???:好吧。(笑)

(大姐姐爬下礁石。秋月舒了一口气,可是这个女人并没有就此走开,而是在石下找了个地方,细细清开湿漉漉的泥沙——秋月趴在石边悄悄望向后方——她居然面朝陆地,就这样坐在了沙滩上)

秋月幸助:(礼貌地笑)您怎么还不走?

???:我没有看海啊,我掉头了诶。(比手势)

秋月幸助:不好意思,即便在一起,挨的很近也是不行的。

???:这样啊。你就当我不存在好了,家训什么的,都是只存在于思想当中的一种形式而已。少女,你不必过分纠结。(摊手)

(女人的语气既散漫又傲气十足,秋月的心中忽然烧起一把无名火)

秋月幸助:您不觉得,您侵犯了我的个人空间吗?

???:这片海滩是公共的吧。(笑)

秋月幸助:您这样做有什么意义呢?

???:你是指什么?

秋月幸助:我要自杀。快滚!

???:……

秋月幸助:有多远滚多远。

(气氛凝固)

秋月幸助:您还要我再说几遍?

???:……

(尽管下了如此狠话,女人的神色却并未如秋月所想的一般极度恐惧和紧张。她只是和刚才一样面无表情,不过从她迟迟没有回答这一点来看,这女子的确是被吓住了。)

???:是这样啊。(笑)

(她站了起来,拍掉屁股上的灰尘,秋月松了口气。不过她似乎只是换了一个姿势,并没有要走的意思)

???:(走过来,倚靠在礁石上)女孩,你为什么要自杀?可以把理由讲给我听么?

秋月幸助:(怀着敌意将自家情况一五一十地说给了对方)

???:哦,哦,懂了。

秋月幸助:您不要想挽救我的生命。我告诉您,我的心已经死了,它早已被烧成灰了。我并非想找什么“被关注”的感觉。就算您现在把我从礁石上掳下去,我也会重新爬回来,到这儿接着吹一小会海风——然后——结束这无聊的一生。懂?(做割喉手势)

???:(笑)

秋月幸助:这个世界上,没有人理解我,没有人真正关心我内心的想法,他们根本不知道我在想什么,他们……!

???:(安静地倾听着)唔。

秋月幸助:我就是个彻头彻尾的不入流者。我想不到自己存在的意义!那是什么呢?我感觉我的降生就是一个错误,就是上帝给我开的一个天大的玩笑。呵,这公平吗。这公平吗。

???:(似乎有些站累了,整个背部倚在礁石上,两膝向内收缩)

秋月幸助:他们在做事的时候,总是想着“这样”“那样”,只有像他们这样才能把事情做好;可是我根本做不到,有时我根本无法理解他们为什么会“这样”“那样”地想……我拼命地努力。我试过去理解。我鼓起勇气不停地尝试,可是就是没有用!一点用都没有!呵。

???:……

秋月幸助:我活了这么久……到底,都在干什么啊!……

(掩面啜泣)

(浪花拍击着海岸,夹杂绝望的啜泣声,这里只有一个人在倾听,只有她在默默承受着女孩的悲伤。可是她到底有没有理解女孩的心境,谁知道呢?这个世上又有几个人可以理解这位姓秋月的中学生,在她尚未过半的人生旅途中,究竟承受了多少常人不需要经受的酸楚?)

(谁知道呢。)

???:女孩,你看这是什么。

秋月幸助:(疑惑地望着女人手里的东西,抹去眼泪)是……海带。

???:这里不全是哦。

秋月幸助:你想表达什么?

???:(笑)海带是人们拿来吃的东西。它存在的意义就是这个,被人类从自己的根部绞下来,然后嚼碎了咽下去,让它在身体里消失变成养分。

秋月幸助:说得好可怕。

???:但是——你看:

(女子把那片不知从哪里捡来的海带递到秋月的面前,即使隔着不小的距离,秋月还是一眼就发现了上面掺杂的大量泥沙和灰尘,随之袭来的,是一股可怕的腥臭味)

秋月幸助:(把身体向后一缩)呕。拿走!

???:(凑近海带闻了闻)如果海带上有泥巴,我们是不是要费力把它洗下去?我们要吃的不是泥土和灰尘,而是海带。泥土对我们来说一点用也没有,只会徒增消化道的压力。所以——

(她突然发狂,把那条海带扯成无数的碎片,用力一抛——海带全部坠入了海面,不一会竟全都消失了,就如同蒸发掉了一样)

???:它已经没救了,明白吗?女孩,这就是不入流者的下场。看到了吗?(冷笑)

秋月幸助:……

???:可是,那些被我们拿来吃下去的海带,被我们吸收进身体的海带,就真的幸福么。

秋月幸助:……

???:那真的是它们应有的归宿吗?我不知道。哈哈,我可不知道。

???:你看那些被我搞砸的海带,它们现在变成了海带段,从单排变成了组队。它们正在沉入海底。如果运气好的话,它们很有可能孕育出新的海带,就算再不济,喂了鱼儿,到头来也还会成为海底的养料。而那些被我们吃掉的海带呢?

秋月幸助:……

???:不说这个了。(笑)来看,这是什么?

秋月幸助:……蚌壳。

???:这是只蚌。死蚌。(敲敲)

(女人手里不知何时又多出了一对白亮亮的蚌壳,看起来似乎没死多久,表面还闪着光泽,里面似乎有东西在运动,发出咚咚的声音——那并不是蚌肉)

秋月幸助:里面可能有珍珠哦。

???:对。你悟性蛮高的嘛,女孩。(偏头)

???:(把玩着那只蚌)人类不愧是最厉害的种族,就算是这种只在深海繁衍生息的怪兽,你们也可以——对不起,是我们也可以把它捞上来端上餐桌。不过据我所知,蚌这种怪物被人类所喜爱,应该还是因为其副成品的缘故——那就是珍珠。

秋月幸助:……

???:珍珠的里面可是沙子哦!蚌多么讨厌沙子啊。无论蚌肉怎么吹气怎么打磨,它就是倔强,就是不肯放松自己的棱角,反而借助蚌肉施与它的压力猛力反击。蚌一辈子把它困住,用口水把它包在小笼子里面,可就是奈何不了它。

秋月幸助:还是好可怕……所以这就是珍珠的来历?

???:(卖力掰开蚌壳,露出里面三粒大小不一的珍珠,虽然不好看,不过比起外面乱七八糟的蚌壳,实在如同天降之物)给你。

秋月幸助:(捡起那几枚珍珠,紧紧地握在手心)……

???:它烂了。无论遭受什么样的虐待,沙子都未停止过反抗。(笑)

(此刻又是沉默。海风已渐渐地停了,远方响起渡轮靠岸的声音,此时已是七点整。教堂的钟楼敲起钟声,远方的海面泛起红彤彤的粼光,距离清晨的到来,只剩下最后一个钟头)

???:好了哦,我就在这边坐着。如果你还是不想活的话,就从这儿跳下去,到大海里喝脏水去吧——你肯定会死,超级痛快,我敢打包票。相信我,我不会救你的,在下从不轻易许下诺言。(笑)

???:如果你改了主意的话,就从那边悄悄地下来,然后回家去。我闭上眼睛,捂住耳朵,绝不偷看。你就当没见过我,今天早晨没来过这片海滩。好么?

???:哦呀——珍惜哦,我很少跟别人保证什么的。(看表)给你30秒,现在,你还有27秒做决断。开始吧,girl。

(说罢,女士果真信守诺言,不再偷看礁石上的那位女孩。她捂住耳朵,闭上眼睛,背部也离开礁石,她一步、一步地走远,在这样冷的天气里,她下身只穿了一件做工粗糙的超短裤,居然一点也不嫌冷。女士越走越远了。)

(忽然,一刹那间,她停下了脚步——即使捂着耳朵,隐约中她还是听见,身后的海面传来水花飞溅的声响。可她只是伫立在原地,不说一句话,也不回头去看)

???:……

(她低头看着表盘,秒针走到第26格,27格,28格——)

秋月幸助:(突然走过来,拍了一下女子的肩膀)喂!大姐。

(她愣了一下。)

???:诶呦,你叫谁啊,我有那么年轻么?

秋月幸助:我已经「自杀」了哦。(比割喉手势)

(礁石底下的海面上,三粒不知是什么的东西正在缓缓地下沉,逐渐消失了踪影。不过,即使是这样,它们在海水的深处仍然反射着太阳射出来的光,如同三个悬浮在广袤太空中的玻璃球。)

???:哦?是吗?

秋月幸助:那个「我」已经不存在于这个世上了。所以,接下来要做什么是我的个人选择。(笑)用什么方式做,也是我的个人选择。对吗?

???:(侧目)

秋月幸助:我想跟你走。

???:我可不想沾上什么麻烦。

秋月幸助:那请你现在就杀了我,掐死我也可以。然后把我的尸身丢进大海,您不用担心,我离家前已经写好遗书了。(笑)

???:我并不能给你温暖的家,也不能给你吃的。(摊手)

秋月幸助:咱们可以烤海带!(舔嘴唇)

???:(侧目)而且,我并不喜欢你。

秋月幸助:(失望)这样啊……

???:除非。

秋月幸助:除非什么?什么?

???:……(沉默)

秋月幸助:快说嘛!你快说嘛。

???:(突然转过身面对秋月,伸出两只胳膊,搭在秋月的肩膀上)

秋月幸助:咦咦咦?!

(女士开始向前走,她的力气简直大得离谱。她每向前迈出一步,秋月就要连连向后退好几步才行。两个女孩就这样在海边的浅滩上推搡起来——单方面的碾压式推搡,一个步子越走越快,显得坚定而从容;另一个则还是沉浸在身体不断失衡的恐惧中,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她只有不断后退,以应付身前的那个女人;她并不知道,这个刚刚还拯救了自己灵魂的神秘女子,她到底是谁?她此举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秋月幸助:啊啊!

(身体刚刚保持平衡了没多久,秋月突然脚下一滑,仰面倒在了沙滩上。她的长裤上全是泥渍,衣服和鞋袜也变得脏兮兮的,如果被爸爸看见,等待她的或许又是一顿臭骂吧——可惜的是,酗酒的爸爸再也见不到这个女孩了)

秋月幸助:(难过地揉捏臀部的肌肉)

???:……啧啧。

秋月幸助:你干嘛?想吓死我就直说啊!

???:……

(女士停止了推搡,变得沉默。然而,就在秋月目光流转之时,她忽然一个趔趄,倒伏在秋月娇小的身上。女士用温柔的目光注视着女孩的双眼,将湿热的双唇凑近她的右耳。她轻声说了一句:)

???:小可爱。你叫什么?告诉我。(笑)

秋月幸助:!!!啊!(脸颊瞬间变得通红)那个,我、我、我叫,我叫,「秋月……幸助」

???:「秋月……幸助」?

???:哦呀,这名字真糟糕。(上身微微后倾)

秋月幸助:(喘息)

???:你是大和民族人?日本人?嗯,你们这帮家伙的名字很有特点,文化也蛮深刻的,很有品味,我喜欢。

秋月幸助:(喘息)

???:不过还是觉得你的名字好奇怪,最令人费解的就是中间的那个停顿。

秋月幸助:哈……啊……

???:你的名字为什么会有停顿?(笑)「秋月——幸助」!我见过许许多多的日本人,但没有一个像你一样取个名字还要带停顿的。(笑)你果真是个小异种吗?嗯?

秋月幸助:(更严重的喘息声)

???:我这一生,见过形形色色的许多人。可是——

秋月幸助:怎……怎么了?哈!——

(那个女人将脸颊贴近秋月的双唇,随后摆正头部,使二人的双眼彼此注视着对方。秋月一下子哽住了,再也说不出话了。在那个角度,阳光穿过她发间的缝隙,秋月看到——那是一张干净的、纯粹的脸,从她的脸上找不到一点迷茫。她,有一对紫红色的双瞳,而此时从中放射出的,不仅是深厚的决意,还有足以撼动全世界的,一股不知名的力量。这种情感,从她们第一次相遇,她们的眼神第一次交汇,秋月就敏锐地察觉到了——那到底是什么呢?秋月还想思考,可是身上的女孩突然不想给她任何机会了——)

(尔后,她只是闭上了眼睛)

???:我叫「索尔」,今后请多指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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