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跑鬼子

鬼子其实没进俺村，鬼子进的另一个叫小滩的村子，飞机也没轰炸俺村。

记得那天，村头的锣响了，说是鬼子的骑兵进了县城，大家快往小龙山上跑。于是，整村的人都背着包袱往山里跑。包袱里是干粮、衣服和几块银钱，跑到山里藏到之前挖好的地洞里。

走到半路，就听到谁喊了一声，鬼子飞机来啦，大家都赶紧躲到了松树底下，我也随着爹娘躲到松树底下。那时候正好是清明前后，山上的山枣红红的，我就从松树底下溜出来，去摘山枣，摘了就塞进口袋里，爹一边照顾家里人，一边骂我，不让我乱跑。这时候头顶的飞机呼啸而过，我吓了一跳，口袋的山枣撒了一地，顺着山坡滚下去，我为了捡山枣就从松树底下跑出去，这时候就听爹在身后发了疯的喊我，突然，一块跟我头一样大的石头砸下来，差一点点我的头就开花了。

石头是爹扔的，他下了狠劲。后来知道，他是怕我暴露了目标，全村人都没命了。

你可能会问那些山枣都捡回来了吗？当然啦，飞机飞过去了，我就去捡回来了。那时候哪里知道战争的残酷。

进了小龙山的山洞里，全家人都挤在另一家姓王的人家挖的洞里。当时我爹不长进，天天赌钱不上山挖洞，等到鬼子来了只能躲到别人家的山洞里，弟弟那时候小，哭声很大，还哄不住，鬼子搜山时怕被发现，我们怕拖累别人，只能离开。后来听说，在有的山洞里，因为孩子哭闹，大人就堵住孩子的嘴，因为堵的太严了，孩子憋死了。

还有一次，娘回娘家了，就是前面说的叫小滩的村子。留我在家看着两个弟弟。娘走刚进家门就遇到了鬼子轰炸，鬼子的目标就是小滩村，大家就开始往山上跑，娘挂念我们就一个人往回跑，怕我们出事。

跑到家一看，我们三个在家里玩轰炸时屋顶掉下来的黄土。那次轰炸，小滩村被炸平了，十几里外的我们村，房子都震动的厉害，房顶的土都哗啦哗啦往下掉，我们不知道很危险，还玩那些房顶掉下来的黄土。

想想，很多次，我都离死亡很近。

这些事组成了我对战争的最初的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