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行散记》之《一个多情水手与一个多情妇人》03

牛保是既多情又温和的。牛保的多情前文已叙。

本篇主要对牛保的温和，想多说几句。

牛保的温和在他第一次出场时就展现了出来。牛保的第一次出场十分奇特，他不是直接显现在读者面前，而是在另一个水手的叫骂声中走出的。

当船停泊了一夜，临到早晨要开船了，牛保还沉溺在岸边吊脚楼的温柔乡中，同船的水手喊他许久他都未应，于是这名水手对牛保失去了耐心，由平和的喊叫开始了催促，催促也并未引起牛保的注意，最终这名同伴开始辱骂牛保。辱骂声中牛保有了回应，与此一来，牛保才出现在了读者眼前。

当同伴又回牛保“天气早得很”这句话时，同伴回说“，哼，早你的娘！”

对此，牛保没有再回应。

整个过程中，同伴的态度是激烈而恼火的，语言也很有挑衅意味。而牛保的态度和反应却很平和。这是牛保温和的第一个表现。

后来牛保见到沈从文后，满脸堆笑，还主动把妇人送给他的核桃要送给沈从文。这又表现出了牛保是乐观开朗的性格。

也正是有这样的性格，才让牛保不像沈从文的笔下《柏子》中的柏子，不像《长河》中的老水手满满。

柏子和满满作为年轻水手，常年与风浪搏击在水上讨生活的他们那样血气方刚，性子冲动激烈。与他们相比，牛保却有一种独有的温和和好脾气。

如此看来，似乎是牛保没有血性，性格不够激烈，不会生气。实际并非如此，牛保的温和和好脾气的回应一方面在于他自己确实起得晚的理亏，另一方面就在于，他沉溺在温柔乡中，还被浓浓的蜜意包围着，牛保的性子也被滋养得温和有礼起来。

为什么此时的牛保显得很温和，难道他真的没有一点血性和男人的激烈刚强吗？

显然不是的。

牛保是一名水手，水手的生活本是漂泊不定的，对方并不是牛保的妻子或未婚妻之类，而是河岸边吊脚楼上的一名妇人而已。

他们之间的感情却充满了恋人之间的诺言、约定、坚守以及浓情蜜意。

正是这种甜蜜的感情滋养着牛保，使得牛保的性子多了一份不计较的温和。

试想，如果牛保和他的同伴进行角色互换，是他在船上独自守船过夜，是他独自等待岸上沉溺温柔乡久不归来继而延误出发时刻的同伴，恐怕牛保的好脾气与温和将倏忽不见。

牛保的温和既是他个体形象的记载，也是他这一类在岸上吊脚楼有等待他的相好的人的缩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