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言]南朝月(60)深居简出的静妃
御花园里,百花齐放,争奇斗艳。
无论是盆栽的还是花圃里种植的,都是那么的鲜艳欲滴,一丛丛、一簇簇,姹紫嫣红,竟相开放。
“哇,这些花好漂亮呀!”
“不愧是皇后娘娘!”
“是啊,皇后娘娘真是贤惠!”
……
赞美之声不绝于耳。
水泠月却充耳不闻,似乎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人和事,她没有丝毫兴趣理会。
远看花园的尽头,是另一道园门,通到之前水泠月去过的那个后院。
在这里远望依稀可见远处亭台楼阁,掩映在青松翠柏之中,又有假山假石,景致倒是别样。
“五皇嫂,快看太子哥哥和六皇兄他们也来了呢。”身边萧雨脆脆的声音响起。
顺着她的视线,水泠月看到了太子萧庭筠,现在的元亲王萧庭元,还有司徒捷三人。
今天,萧庭筠一如既往的一身明黄锦绣衣袍,手摇一把折扇,眉眼间永远带着一抹慵懒的笑意。
听到六公主的声音,眼神淡淡地向她们这边看过来。顺着他的目光,萧庭元也将眼神投向了这边。
只是现在的萧庭元,换了一派谦谦君子模样,谈吐间皆是笑脸相迎,完全不似围场绞杀敌人那天的铁血杀戮。
他身边的司徒捷一袭青色衣袍,神情萧索清寂,一双眼睛平静无波,深不见底。
“太子哥哥,六皇兄,司徒世子。”萧雨一一给每个人见礼。
太子萧庭筠淡笑不语,一旁的萧庭元却开口道,“雨儿也在这。”
“是啊,母后准许我来赏花。”
萧雨还是孩子,总有孩子的那份天真,脸上露出狡黠的笑容,“好啦好啦,太子哥哥,我们不打扰你们了,我们先去赏花了。”
说着正打算拉着水泠月转身,萧庭元似笑非笑的声音传来,“五皇嫂也来赏花。”
“嗯。”双目似水却透着淡淡的冰冷,明显不想与他多话。
萧庭元神情略微愣了一秒,待缓过神来,人已经走远了。
“好啦两位,我们也该走了。”太子发话,萧庭元也就没什么好说的。
三人一前一后,走出了花园,有说有笑,似乎感情还挺好的。
“刚才来的就是太子和元亲王吧。”问话的是一个长相清秀的姑娘,她一说完,旁边几人也跟着附和。
“对呀,真的是玉树临风,一表人才。”
“没想到,元亲王与太子殿下关系那么好,还一同议事呢?”
有人如是说,有人则不同意了,“谁说的?”
众女一看,这不是丞相府的嫡二小姐吗?看她一脸高深莫测的样子,以为有什么不知道的秘密,齐齐凑了过来听她的下文。
“你们知道吗?南境正闹饥荒呢,听说死了不少人。早朝时,元亲王爷还为了此事与太子殿下在朝堂上争论不休,听说言辞还十分激烈呢。”
“可是,我看他们的样子挺和谐的?”
“和谐?要不是太子表哥仁慈……”
“青妩,别乱说话。”另一道声音制止了她。
众女一见是丞相的两位千金,碍于身份也就没敢说什么。
水泠月静静地听着,心里不由冷笑。
此等朝堂政事被几个无所事事的女子拿来作茶余饭后的谈资讲,真不知道姚青妩是真傻还是故意摸黑萧庭元。
“五嫂,你在想什么?”冷不防,身边的丫头像看穿她的心事一般,低声问道。
水泠月扯扯嘴角,“她们说的可是真的?”
萧雨难得皱眉,“应该是吧。具体的我也不清楚,但你也别听青妩表姐乱说,她那是不想嫁给上都尉赵衡,心情不好呢。”
“……”她倒是忘了姚青妩和上都尉赵衡那茬了。
说起这个她倒是想起一事,“听说皇贵妃娘娘狩猎受伤了,将元亲王爷的婚事交给皇后娘娘操持了?”
萧雨点点头,“嗯,除了礼部协助,太尉大人对这件事也挺上心的。”那是当然,毕竟是韩家嫡女出嫁。
不过……恐怕不是一个女儿出嫁那么简单。
“六公主,我有些累了,我去那边休息一会儿。”水泠月手指了指远处那条长廊,与旁边的萧雨说道。
绕着这园子走了一圈,水泠月实在没有赏花的心思,与萧雨说了一声,便领着迎兮转身去了通往另一个院子的长廊。
“公主,这附近好像有琴音。”
水泠月两人刚到那处院中的亭子坐下,远处高墙之内忽然传来一阵低鸣之音。
“哪一宫临着凌清殿?”
“静妃叶染星的寝宫。”
水泠月一直对那个甚少出现在人前的静妃娘娘很是好奇,今日听这琴音,似哀似怨,低吟浅唱。
向来琴音似心,传人心绪,乍一听这琴音的人都可以听出那种哀伤的情绪,何况是深谙琴艺的水泠月,那哀伤中隐隐带了一丝怨愤,痛苦。水泠月不免暗暗猜测或许这静妃娘娘是个有故事的女人。
“迎兮,在这守着。”
迎兮点了点头,看她眸光里闪着的幽芒,知她定是要去那边一探究竟,“公主小心。”
“嗯。”
轻盈的身影几步跨出亭子,纵身一跃,跳出了紧邻皇后寝宫后院的高墙,脚下生风,沿着荷花塘,一路向西行了一刻钟,终于在一处青色琉璃瓦宫墙外停住。
“静星揽月。”四个朱红大字笔力苍劲,雄浑有力,显然与玉颜宫的牌匾上的字迹相同,皆出自同一个人。
宫里的寝殿由皇帝亲自提笔的匾额少之又少,连皇后娘娘寝宫外的牌匾都不是皇帝亲自提笔,沐琉烟和叶染星两个人怎么会同时得皇帝亲笔署名?
皇帝那般宠爱沐琉烟,为她做任何事都不觉得奇怪,可是静妃……
这个叶染星三年前不知道犯了什么错触怒圣颜,被皇上禁足半年。解禁后,在皇后生辰那日不知又与沐琉烟发生了什么争执,竟害当时身还六甲的皇贵妃小产。
听说从那以后就被幽禁静星宫,两年来都不曾出来过。若不是何嫔生辰那日见到她,估计这宫里都快忘了这位娘娘的存在。
耳边响起前几日迎兮调查得来的情报,水泠月对这个行迹诡异的妃子更是好奇。
院子的色调很简单,一地蜿蜒开的蓝色风铃草,风一吹过,飘来淡淡的清香。
“什么人?”水泠月还没来得及迈出脚步,前方突然一道呵斥声响起。
面容清秀的侍女站在十步外看着她,身边站着的,神色清冷淡然的女子正是那日在何嫔宫里见过的叶染星。
乌发如漆,仅靠一根木簪挽起,肌肤在阳光下莹白如玉,一双眼睛静如深海,整个人仅是站在那里不说话都流露出一种说不出的风韵。
水泠月凛了心神,身躯微弯,“见过静妃娘娘。”
叶染星眸底疑惑微闪,淡淡地扫了她一眼,“这里通常都没有人来,姑娘怎么会出现在此处?”
水泠月目光淡然,面带微笑,赔礼道,“今日皇后娘娘设赏花宴,我在那边的庭院里休息碰巧听到此处传出的琴音,恰好我也是爱琴之人,所以寻音到此处,扰了娘娘清净,还请娘娘勿怪。”
叶染星唇角轻笑,碰了碰身边宫女的手,“巧心,请这位姑娘里面坐。”
“静妃娘娘……”望着将要转身的人,水泠月心虚地唤了一声,“多谢静妃娘娘宽宏,只是琅玥今日已出来多时,恐有不便,今日就不唠叨娘娘了,改日定登门拜访静妃娘娘。”
静妃转身的动作并未停下,甚至没有回应她。
只她的侍女应了一句,“我家娘娘素来喜静,若是有事,姑娘可自便,改日登门就不必了。”
“……”水泠月眸光微沉,对她言语间的冷淡并不在意,欠了欠身,“告辞。”
叶染星由侍女扶着进了殿门,坐在左侧的锦塌上,一双无波的水眸闪了闪,“她就是寒亲王妃。”
侍女添了茶水,低声回道,“是。”
半晌才听身边的人回了一句,“倒是个不错的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