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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碗会

2018-06-13  本文已影响19人  孤影六月城

   

老碗会

      在当代社会,许多的文人墨客笔尖之下,一提到故乡,异乡的游子便落泪于“每逢佳节倍思亲”,归属的浪子便感叹于“风景依稀似去年”,似乎故乡早已不是那个曾经饱含欢乐的成长归宿,而是游子们灵魂思绪的一种精神寄托。倘若某一天这种精神寄托偶然香消于天地之间,埋葬于尘埃之中,或许他们只是莞尔一笑,将它当作记忆中的一叶扁舟,随波逐流,顺息而去罢了,残留下的只是生于贵地、卒于厚土的空虚躯壳,未曾有过更深刻的历历往忆。

老碗会

        虽说我的这种精神寄托也稍纵即逝,但在我的潜意识里始终渗透着曾经的种种回旋往忆。遥想起那湾青涩的回忆,在那里始终驻守着一个神奇而又传统的当地区域风俗-老碗会。

      老碗会,关中的一种饮食习尚戏称。一个多人之上的繁华“宴会”,通俗的说,就是农村人在饭点端着饭碗,聚在村中的某个固定场所,边吃边聊的一个大集体活动。而在我幼年的懵懂记忆里,对于这种大集体活动的印象徒有繁华、热闹,也没别的。随着时光的匆匆流逝,老碗会不只是简单的热闹会议活动,也是关中人效仿追随的时尚地域传统风俗。

        老碗会的形成具体也无史料记载。但民间也有不同的神奇传说:一种是兵荒马乱时期的人们,围坐进食时,乱兵的强行闯入,致使他们来不及收藏饭馍,只能眼巴巴被乱兵洗劫而空,所以那时人们会在进食时,各家轮派一人横端饭碗,坐蹲门口,放哨勘察,久而久之,便形成“老碗会”一说。另一种是在南北朝至金代,成批群的鲜卑族、羌族、金人等少数民族移居关中,这些游牧民族有原野聚餐的习惯,便遗留至此。还有一种是原始社会成员围坐在一起进食的风俗,私有制产生的三千多年后,只是进食方式保留着古老的传统习俗,各家依旧吃各家的饭菜。

     

老碗会

      虽说老碗会的形成众说纷纭,莫衷一是,但丝毫未曾折射到它深厚底蕴的遗风蓬勃。与其说我怀念它赤裸粗俗的欲盖弥彰,不如说我痴忠它美好和善的灵魂深蕴。

      每每上午的九至十点或下午的两至三点,“会议”地点的择选与往大庭相径,参会的“议员们”络绎不绝,经常甚至会提早前往。酷暑炎夏,阴凉通风之地列当首选,寒冬腊月,向阳取暖之处首屈一指,只有雷雨交加,风雪凛冽,“会址”才呈现出空荡无人,落寞悲凉的画面。

      参会的议员们包罗万象,海纳百川。上至年过六旬老人,下至懵懂无知孩童。老人们自选大理青石,横石而坐,端碗夹筷,洗耳聆听着不远处喧闹的“议事”。大人们有的席地而坐,有的挽裤而蹲,有的则脱去一只沾满泥土汗味的单鞋,铺地而卧,手托老碗,粗鲁破声地交谈着,时而蹲卧高喊,时而严肃寂静,时而站立互指,时而开怀大笑。他们所谈的内容参差不齐,上至盘古开天辟地,下至主席政治野史;阴雨晴天种植,秋收繁忙收割;影视剧情透析,戏曲演唱生动;谁家几时婚宴,哪户何时葬礼……不究出处,破口而出。所涉及的新鲜故事、新闻可谓众所爱听。然而孩童们懵懂无知,只顾奔跑嬉戏,追逐贪玩。

      之所以在关中被称之为老碗会,不仅与老碗的存在一脉相连,甚至和碗里的特色美食、人物性格息息相关。陕西关中日常饮食则以面和馍为主。吃面不需要任何美味菜肴,只需放点调料与辣椒,便可盛入老碗,端至户外任何地方大口进食;吃馍只需一碗稀饭,一碟自家腌制的咸菜,就着偌大的馒头张口就吃。关中人性格豪放开朗,户外进食未曾害羞腼腆,虽粗鲁有伤大雅之堂,但举止风度时刻透漏着乡土亲切的和蔼气息。正因具备此独特之处,老碗会由此可流芳广泛,户户相传。

        随着农村的建设拆迁,老碗会也由此走向落寞孤影的边际,但它的文化风俗底蕴像一棵千年不枯的树根牢牢扎进我残留回忆的心海,无法动摇,无可取代。

      它不仅是我们关中农村的一种人文风俗,也是没落于当地二十世纪末的一种区域精髓。它传承着祖辈之间的沟通底蕴,也相继渗透着农村团结和谐的一派新气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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