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九零后理发小师傅眼中的生育观

下午六点的高铁，还有几个小时的闲暇时间，在郑州二七广场溜达两个小时后，决定在这里剪下头发。

理发师是个女师傅。她一边给我剪一边与我聊天。

她问我几个孩子，男孩还是女孩。我告之后，她说她是九零年的，她有一个哥哥一个弟弟，问我为什么只生一个孩子。

我说那时候计划生育那么紧，不敢多生。

她说她母亲与我差不多年纪，生她姊妹三个。

我问：“没人管吗？”

她说：“只要孕妇离开家藏起来，政府找不到就没事了。”

我问她家里其他人员不会受牵连吗？她说不会。

我又问她老家是哪里的，她说是平顶山的。

我心里感慨，两邻两省，在计划生育政策执行上偏差怎会如此大！

我对她说：在我们那里，如果一人违反了计划生育，计划外怀孕了，要“株连九族”的。

她听了有些不相信，也许她没经历过，对一些计划生育之事也仅限于道听途说。她问我，“株连九族”是怎么回事？

我说假如一家的孕妇跑掉藏起来了，那么就要把其丈夫给关押起来；如果还孕妇还不回来，那么婆婆公公再被关；一直下去，包括娘家父母，婆家姊妹、娘家姊妹都要受牵连，直到孕妇回来，把孩子拿掉，这件事情才算结束。

听完我的叙述，透过面前的镜子看到她丰富的面部惊讶的表情。她说太可怕了，能这样吗？法律能有这规定？

我说这就是“法”，没有条文的当地“土法”。多少人、多少家庭因计划生育没了家，在外颠沛流离、浪迹天涯。后来计划生育放开后，听说有的计生干部感到自己孽债太重，怕遭报应，去一些寺庙吃斋念佛为自己赎罪。

她说她们那里还好，没这么严重，否则她妈也不会生了她姊妹三。说完这句话，她话峰突然一转，说：“姊妹多了还不如一个好。”

我问她：“怎说这话？”

她说：“我现在一个哥一个弟，哥哥与我弟相差近十岁。我哥结婚时，还不需要在城里买楼房，在农村有房子就行，不需要买车，财礼也不是很多。我弟弟结婚时，必须在城里买房，要买车，而且彩礼非常多。我哥哥嫂子因我弟弟结婚比他们结婚时东西多，一直对我爸妈耿耿于怀，而且后来与我弟弟两口子也如拉黑了一般，互不往来。”

我说时代不同，结婚状况一定会不同。到你弟弟时代，如没楼房、没车，媳妇就进不家门。你哥嫂对这应该能理解才对。

她说：“我哥还好些，我嫂子意见非常大。我现在都很少回娘家，每次回去都搞得不愉快。想父母了，就让他们来我家住几天。鉴于我娘家这种情况，我打算只生一个孩子。我儿子现在三岁了，婆婆也是天天做工作，让我再生一个，可我无论如何也不想再生了。不论是生闺女还是儿子，都不如一个好！不争、不抢，没矛盾也不生气。”

这位小师傅如受了切肤之痛，崩豆子一般，哗啦啦将自己的颇深感触一下子倒了出来。看得出来，当她说完这些之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我说：“这也许都是计划生育惹的祸。假如没有计划生育，男女比例不会如此失调，娶个媳妇也不会这么难。到了你们这一代的孩子，都是计划生育放开后了，也许男女比例会逐渐走向正常。你家这种情况慢慢就不会再发生了。”

小师傅眼神却非常坚定，说：“不管以后社会怎样发展，反正我是坚决不会再要第二胎。一个孩子，负担也小，大人孩子都能将生活质量提高一些。我不想重复我小时候的生活，也不想看到现在如我娘家般的现状。”

理发完毕，小师傅的话一直让我反复咀嚼，说她说的不对吧，听说还很有道理，说她说的对吧，又感觉太片面。也许一人有一人的活法，一人有一人的观点，具体应该怎样，都愿遂所归、随己所愿吧。

（2024齐帆齐写作训练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