厌恶赏析（二十五）

今天说说时间。

事情是为了结束才开始的，闺蜜是为了出卖而存在的，哥们是为了背叛才结交的，这些话讲起来理直气壮，还真说不出有什么问题。但是吧，本质这东西往往不能现身，一旦现身，往往让人接受不了。

每一分钟只是为了引出以后的无数分钟才出现的。我用全部身心热爱每一分钟，因为我知道，每一分钟都是唯一的，不可替代的——可是我也无法作出任何举动来阻止它的流逝。我在柏林或者伦敦前两天遇见的一个女人的怀抱里，度过的最后一分钟，虽然我当时热爱它，我也几乎爱上了这个女人，可是这一分钟也要马上消逝，永远不会再有那样的一分钟。

每一分钟都在流逝，我也不留它，我喜欢它逝去。

时间，几乎是我们能抓住的唯一的东西了。多年以前，我刚来这个学院的时候，一个年轻的女同事笑靥如花，由于部门跨度很大，过去的二十年几乎没有再见到她，前天我去食堂，无意中遇到她，已经变成了一个中老年妇女，流水能把岩石磨尽，时间的流逝能让肉体干枯，微笑风干，看到她，我就感受到了时间这把锋利的无形刀。

但是，当真正了解了时间，觉得时间珍贵的时候，我们就已经老了，手里掌握的时间已经没有多少了，而身体，这个时间承载器，也已经破损，某一个冬天的早晨，可能就会在马桶上心肌梗塞或者脑出血瞬间失去所有时间。

一只猫被土方车轧成了一摊血水，一个老人身体僵硬死在马桶上，他们没有什么不同，他们的时间都清零了，但是，这对世界几乎没有任何影响，即使家人，也只是尽快把他们从马桶上清理下来送进火葬场，因为他们耽误活着的人上厕所，活着的人把死人清理完毕，还要抓紧回去上班，不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