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公外婆

昨日去县城的时候，是小姑姑和小姑父开着车来接的我和小表弟。半路上，小姑姑问我：“你外公外婆身体还好吧？”

我笑了笑，神色有点黯然：“外公自从脑梗以后，身体已经大不如从前了。若是哪天外公没了，外婆怕是也快了……”

小姑也略微低落地说：“也是，他们俩人感情好。”

没错呀，我的外公和外婆都已经七十多岁了，他们曾经是小学同学。

记得15年生日回去，有个朋友让我替他算命。当时，外公拿着那个特别神奇的生辰八字，都没问我算什么，直接就告诉我说：“这个八字跟你配，是上上选。”

我一脸尴尬地告诉他：“这是我同学，人家问前程呢？”

当时他跟我说：“同学怎么了？我和你外婆就是同学呀，我就希望你找的对象也是从同学中来的。如果有一天，俩人闹矛盾了，即使不看在夫妻情分上，至少还有同学情分在。”

前天下午，我到家的时候，外公正在睡觉。我叫了他一声，他答应了一声，翻了个身又睡着了。后来，我就跟着奶奶回家了。

临走之前，外婆特意叮嘱：“明天早上一大早起来就来哈。”我嘴上答应着，心里却在想：“明天早上睡个懒觉，还要让奶奶给我包饺子呢！”

昨天早上醒来的时候，已经8点多了，还是因为表弟在窗外打电话被我听到了。

表弟跟小姑父说：“作业还没写完，但是放在姐姐屋里。姐姐还在睡觉，现在还不能进屋写作业。”

于是，我速速起床，喊他过来我屋里写作业。

当我晃悠到厨房的时候，我看见奶奶和三姑姑一边闲话着家常，一边在包饺子。

我记得天刚亮的时候，我爸推开门问了一句：“你一个人睡这个屋呀？”然后也不晓得我回答没回答他，又睡着了。

后来，我还在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记得奶奶在耳边问我：“娃，你想吃啥？”

我实在不想动脑子思考这么复杂的问题，就随口回了她一句：“随便吃啥都行，你们平时吃啥我就吃啥。”

我想可能是这一句“你们吃啥我就吃啥”，反倒让奶奶拿不定主意了。于是，她想着我平日最爱吃土豆丝馅儿的饺子，就将前一天挖回来的新鲜土豆切了丝儿包饺子。

我刚刚洗完脸，梳了头，三姑就喊“吃饭了”。吃完饭，三姑就上街去了，我和表弟摘了一些杏子，就去了外婆家。

我去外婆家其实是为了摘枇杷，同时也给他们辞行。

我去的时候，外公没在睡觉，还挺开心的跟我说：“你来，我跟你说个事儿。”

我以为他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儿要叮嘱，去了书房以后，他拿出一本《康熙字典》跟我说：“你能不能告诉我一下这个字典怎么查？”

我翻书的间隙他告诉我，他都请教了当地的谁谁谁，但是那人没有给到他一个满意的答复，而是要他去找几个教语文的老师，并且告诉他只有学古典文献的人才懂得这个字典怎么用。

他想着我就是学古典文献的，所以就不想去找别人了。

我拿到这个字典的时候也有点懵，因为我从来就没有用过康熙字典。

于是，我快速的用手机搜了一下，然后拿跟他说：“这个字典的捐书是按地支分卷，每一卷又是按照部首排序的，里面的内容主要是读音，表音的方式主要是同音字和切音。若是想查字义，这个字典就没有什么用处了……”

听我这么一说，他还挺释然的，觉得复印《康熙字典》纯粹就是闲着没事儿。

后来，我就去路边等了一个多小时的车，然后小姑姑打电话说要来接我们，于是我就回到屋里给手机充电了。

这时候，外婆说要给我做饭。我想了很久，想吃一碗葱花鸡蛋面条。

外婆在吃药，不能动凉水，洗菜的事儿就交给我了。

当时，我问外婆：“要不要给你们把饭也一起做了？这样下午就不用再做饭了。”

外婆说：“不用了，我们刚刚吃完饭没多久，你外公十一点多才吃的泡面。”

我当时一愣：“为什么要吃泡面？我明明看见厨房就有现成的臊子，外公为什么就不能自己烧水下面条呢？”

外婆特别镇定的跟我说：“你外公根本不会做饭，连个面条都不会煮。他曾经连开水都不会烧，现在会烧开水了，已经很不错了。”

听她这么一说，我都震惊了。以前，我只是看见外公吃饭时每吃完一碗，外婆就再给盛一碗，外婆不盛饭了，外公就不吃了。我从来不知道我外婆不在家的时候，外公连个面条都不会煮，而且曾经连开水都不会烧。

外婆还在自顾自的解释着说：“你外公这一辈子太忙了，每天都有好多事情要做……”

可是，这些话听在我耳朵里，完全是另外一种感觉。我在想：外公之所以连个开水都不会烧，还不是外婆给惯出来的。

如果放在现在，一个男人连一壶开水都不会烧，那他家里估计早就打成一锅粥了，哪里还能过一辈子，更别提生儿育女见到重孙子了！

我也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外婆动不动就开口骂人，外公从来都不吭一声了。也许，这就是他们那一代人表达爱的方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