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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个冬天

2018-01-13  本文已影响0人  阿咩和平底锅
第五个冬天

今早出门的时候,被门外的陡峭寒风吹的一僵。裹紧了脖子里的围巾,有点勒,但又无法拒绝的暖。南京的冬天还是一如既往的冷,空气都带着不规则的棱角。

这已经是在南京的第五个冬天了,我依然还是一名医学生。

2013年,我满心欢喜在志愿书上填了几笔,笑的像个二傻子,脑壳里全是心术里的“作为—个医生,首先,你要有仁心,其次才是仁术。”

新生入学时迎新生活动的小哥拉住我拍了一张,笑着说学妹留个纪念。照片里的我土土的,厚重的齐刘海,小眼睛眯了起来,很像一个大一新生了。有时候我也想,真的已经过了五年吗。那时候残夏的烈日焦灼的黏在头顶,蓬勃的生机磅礴的愉悦仿若永恒又须臾消失,虚无还是真实,有时候会突然陷入回忆,像垂垂老矣的我。

入学前听到最多的故事就是医学院里有个放解剖尸体的地方,每个人要半夜一个人在漆黑的屋子里待上一个小时,锻炼你作为医生的胆量。我咽咽口水,隐约看到我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鼻涕眼泪一起流的凄惨样。后来,我知道了,那个可怕的地方叫解剖室,窗明几净,有完整的人体也有零碎的部件。每到解剖课上课前,会有男生把泡在福尔马林缸里的尸体标本搬到教室。解剖前,默默地集体鞠躬三次。即使他们已经被岁月风干了痕迹,在化学液体的侵蚀下起皮皱褶,我们仍相信,灵魂安乐,福荫永庇。

解剖几乎贯穿了我的大学生涯,冰冷的尸体,鲜活的小动物。颈椎离断法,空气注射,小白鼠,大兔子,狗子,解剖,离断,缝合,死亡,我第一次如此近的接近着死亡。生活仁慈悲悯,科学严谨而无机质。我们退缩害怕,同情犹豫,可它们的命运是相同的。有时候,在人类走向进步的过程中,必定有一些东西要牺牲殆尽,它们悄无声息又盛大空前。我们从不否认我们伤害着生灵,什么为了人类健康事业发展的大话显得心虚而无耻。默默地,把那些记忆埋在心底。在医学生涯痛苦无助之时,想想,是什么帮助了我们,又是什么在我们心上划上一道道沉重的枷锁,必须前行方不愧始终。

医学生的生活可以说是繁琐的,专业书本厚如板砖,各学科交叉学习,每学期开学前总是有着莫须有的信誓旦旦:这学期一定要好好背书学习!下一秒就在蝉鸣的午后昏昏欲睡,从婆娑树影中漏下的阳光带着焦灼的热度,又被教室里的冷气呼啦打碎,在老师某一个提高的音调中忽的惊醒,视野中绿黄相接的枇杷树模糊的摇晃着,偶或有一只橘猫轻轻的喵喵,色调柔和的荡漾,成了大学的一场梦。

看了半学期的橘猫,期末总是可怕的。学霸总是早早的爬上床,学渣们在台灯下挑灯苦战。没有人想着第二天该穿什么去见课堂上可爱的小哥,心里只有及格两个字。我总觉得在当一名医生之前,那些专业知识只能死记硬背,理解?不存在的。考试周十几门考试轮流轰炸,感觉在炸完之前已经变成了绝地求生里的一个盒子,里面空空如也,没有装备。每次考试之前必然通宵,一个宿舍6个人排排坐在书桌前,抖着腿翻着书,互相说着“留给中国队的时间不多了,快啊胖友”。天光一丝一丝变白,鸟鸣清澈,一夜就这么过去了啊。

慢慢的,5年也过去了。现在我们在南京的各个医院实习。昨晚的十点五十八分,我把下巴埋在软乎乎的被子里,睁着眼睛看头顶黄土色的上铺床板,想,我已经没有考试周了呢,那时候考完最后一门大家立马恢复元气跑到校门口买上一个热乎乎的红薯,冷风吹的鼻头通红,暖意却纠缠着迟迟不离去。我们蹦跳着渐渐走远,天空下的梧桐树黄叶微微摇晃。

只是突然有点想回忆过去了,可能我真的是个老仙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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