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死自己
她说:“我要用7种方式杀死自己!”
我说:“活腻了?”
她说:“不!没活腻!找点刺激!”
我说:“真死了怎么办?”
她说:“那就当活腻了吧!”
我:“……”
她说:“要是没死成,我以后就不死了。”
我:“你真这么想?”
她不仅真这么想,还真做了!
(一)“安眠药”
她说要找一种优雅的死法,好不容易搞到一瓶安眠药,兴致冲冲关上门,化了妆,穿了漂亮的衣服,然后把所有东西收拾整理好,她注重仪式感。
吞了一颗,两颗,三颗……半瓶,水都喝饱了,还有半瓶实在咽不下去。拉上窗帘,关了灯,一本正经躺在洒满玫瑰花瓣的床上,等待死神来临,这画面和古装剧里死的人一样,躺得笔直,双手重叠放于腹部,简直是中了电视剧的荼毒。
睡到第二天,又醒了过来,醒来时正好是接近黄昏,有一种物是人非,沧海桑田之感,她以为那是天堂。从窗子看向大街,依旧车水马龙,余辉洒在建筑玻璃上,投射到指尖,身后的一声呼唤,有人叫她,终于回了神。
她还活着。
(二)窒息而死
她坐在墙角想了半天,蹭的一下站起来,穿过走廊,在衣柜里翻了半天,拿出一个口罩来,又从盒子里拿出一卷布胶带。面带笑意的又回到卧室,化了妆,穿了白色的风衣,然后把所有东西收拾整理好,她注重仪式感。
到半夜,她将胶带一条一条减下来,对着镜子将鼻子和嘴一层一层的密封,小心翼翼,生怕哪里没有封好漏了气。这样子未免有些难看,可是她早就打算好了,故又把口罩戴上,配着这一身的白,她说:“我像不像一个护士。”然后一本正经的躺在铺满百合的床上,等待死神来临。
晨光打在她眼皮上,稍稍动了动眼珠,她估计心中狂喜,嘴角上扬。梦里这么强烈的光,这一定是天堂,远处传来微弱的呼喊,那一定是上帝在传唤,慢慢的,慢慢的靠近,声音逐渐清晰,却又如此熟悉,上帝伸出手触碰到她的脸,温暖亲和。
“啪!”一声,她怒气冲冲地睁开了眼睛。
(三)勒死自己
她如此的生气,气的将床单剪成一条一条,粗细均匀。剪着剪着,好像从中获得灵感,将这些布条撮成一股一股麻花辫一样,又交叉着绑在一起。退却怒气,转而面带笑意,回到卧室,化了妆,着了红装带了面纱,然后把所有东西收拾整理好,她注重仪式感。
她把布绳的一头绕过床架子,打好结,用头测量留出的空间,正好勒住脖子,不剪断难以挣脱,如此完美。然后身体滑向床下,越是往下坐绳子拉得越紧。一本正经的靠着铺满玫瑰花瓣的床边,等待死神来临。
一种死的快感来了,但这次好像不是见到的上帝,好像是地狱,因为再没有那么强烈的光,只有微弱的几盏路灯在闪烁,飘忽不定。一阵刺骨的凉意从脚下传来,浸透到五脏六腑,这就是死亡的感觉吧。她想大笑,却发不出声音,白色的身影再次遁入她的世界,点亮了整个黑暗,可是这个却不是救世主。
阿门。
(四)割腕
剪布条的工具全部都被扔掉了,什么利器也没有,连削水果的刀也不知道去哪里了。她该怎么杀死自己?对面桌子上的花瓶闪入她的眼睛,心里再次泛起涟漪,静静地走过去将花瓶藏着衣服下,接着冲水和干手器的声音,在厕所里将它摔碎,捡了两块碎片揣在兜里,转而面带笑意,回到卧室,穿了黑色套装,然后把所有东西收拾整理好,她注重仪式感。
月光透过窗户,洒在她的脸上,黑的黑,白的白,好一个哥特风。她抬起画好花纹的手腕,对着月光孤芳自赏一时,从口袋里摸出玻璃碎片,的确有些锋利。她又有些强迫症,每一道下去一定要整齐划一,决不允许让伤口划出花纹之外,以免坏了形。先是割破表皮,泛出层层血丝,继而慢慢深入,血逐渐渗透出来,开始有随着墙上的时钟,一嘀一滴。身体越来越沉重,越来越冰冷,此刻她微微一笑。
花纹被洗去,缠着白纱,她忍着疼痛,哭了。
(五)触电
她摸了摸两边的手腕,已经结了痂干了疤,没有疼痛感。她现在身体更加瘦弱,连走路都有些吃力,扶着墙慢慢地挪到常呆的那个角落。她想了那么多死法,都是优雅的死去,现在怎么都想不到了。揉揉了脑袋,头靠在墙上,后脑勺触碰到墙面的凸起,她反手摸了摸,笑了,重新找到了一种方式,同样也会优雅而死。转而面带笑意,回到床上,穿了薄衫,然后把所有东西收拾整理好,她注重仪式感。
费了好大的劲儿才将插头盒子抠下来,这一次,她要争取一次到位死去。夜色再次来临,开了塞一天的水壶里的水已经凉了,她倒在身上,浸透了整个薄衫。然后将沾满水的手指伸往极乐世界那个插孔,她期待着电流穿过她的四肢,冲破她的内脏,整个身体会像高潮一般抽搐,痛苦也快乐。
意识出窍飘在空中,身体被谁反复挤压,带着节奏带着焦虑,她嘲笑这群拼死拼活的人,摇着头的灵魂刚飘到窗外,又被拽了回来。
(六)坠楼
过了些时日,她看着好像稳定了情绪,但谁都不知道她是如此绝望,或许原本内心的想法不够强烈,不禁责骂着自己,什么叫优雅的死法,原本充满朝气活力的面孔现在变得苍老不堪,精致的五官被自己折磨变了形。已经没了力气挣扎,没了力气去细细琢磨,更不想再注重去他妈的仪式感。也不想在黑夜立去躲躲藏藏,索性,干脆一点,懒得化妆,懒得整理。
6月15日13:25分,门被推开,那个穿着白色衣服的人再次出现:“9号房,吃药了!”
屋里没人,被子堆在墙角,塑料花瓶仍在地上,刚送来的鲜花今天没有被扯得到处都是,床上更没有花瓣,就像这个屋里住着的人只是离开一会,去了厕所。护士慌慌张张跑了出去,在走廊里大声唤到:“9号!9号!你在哪里,快出来!”
午休的病人都探出头来,有的睡眼惺忪一脸懵圈,有的拍着手跳出来欢笑大叫,有的仍在床位上不停地将被子抖开折叠,走道里乱成一锅粥,徐医生赶忙出来找人,突然听到不远处一声尖叫,跑进一看。
那个趴在血泊里穿着病号服的她,已经停止了呼吸,这一次,她做到了——杀死自己。
病人顾朝夕,谈话记录表上,3月15日:
她说:“我要用7种方式杀死自己!”
我说:“活腻了?”
她说:“不!没活腻!找点刺激!”
我说:“真死了怎么办?”
她说:“那就当活腻了吧!”
我:“……”
她说:“要是没死成,我以后就不死了。”
我:“你真这么想?”
她不仅真这么想,还真做了!
另一段对话:
王警官:“她为什么要杀死自己?”
徐医生:“因为有精神分裂症,总是对着镜子和自己对话!”
王警官:“就是3月15的那段记录?”
徐医生:“是的!”
王警官:“那你们为什么还要给她吃安眠药?”
徐医生:“那个不是安眠药,是治疗精神分裂的药,她偷偷藏在舌头底下没有吞下去。”
王警官:“为什么记录上她说用七种方式杀死自己,在第六种就真的成功了?”
徐医生:“用了六种方式,但是这确实是第七次,只是在割腕时割了2次,左右手各一次!”
王警官:“......”
杀死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