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
纸
炉子上的咖啡香气焦甜漫长,在天花板上上飘飘荡荡汇成白色的河。窗外雪后的世界静谧,上下一白。万物沉默 平静 洁白 像一张白纸。
我摊开一张白纸,阳光斜斜的洒下,它在我面前变成了白色的沙山和草原。洁白晶亮的沙砾,在阳光下闪着翠蓝、蜩红的光。
这些沙砾或许是这场雪的冰晶——这张纸是西北边境的冰川,黑白电影中闪过的一帧大型娱乐场,钢琴师1900在冬季看到的海面。我必须承认这样的设想太过遥远,以至于纸本身都无法承受自己身上被赋予的意义。但它的经历无误来源于这自然世界。
它曾是山林中的一部分吗?像美好的时光在无涯的时间长河的那样,等待被无限分割重组进入人类社会。它或许在连绵的山脉间生长,波平如镜的水上有它的口哨声。
我不知它是否有过伤心,这张纸或许曾恋慕过一只蝴蝶一片朝云,或者为了朝露,为了流水,为了落叶,为了融雪。那些过往岁月里的每一丝微小的痕迹,都使它表现出无比纯洁的虔诚。
但它更多的是快乐。它曾看过被夕阳染成淡紫浅粉的天空,看到在苇草间的野凫一头扎进碧水中,湿润的尾羽闪着五彩的光。它甚至见证了春芽破土,蝴蝶破茧,冰河融化····
纸的前半生多半是在生长与等待。
它被伐下带走,内心充满着好奇与忐忑,听着锯木机刺耳的声响反而让它兴奋,一种忘记痛苦的兴奋。当它踏入人类社会中,它变成我高中时代不计其数的一张试卷纸,陪伴着我昼夜的忙碌,感受着充实的幸福;它变成印刷小说的一张纸,墨字在纸上拥挤着,承载着作者的内心独白;它变成孩子桌前的宣纸,毛笔略过它的身体,带动着它的每一丝纤维结构都在舞蹈;它变成汾阳酒坛上的封口纸,披着晨露,迎着春光,满载着清香。
它会期待下一个日出吗?我不知道。它会期待与钢笔的笔尖接触,填满他的空白与空虚吗?我也不知道。但我知道,空白不意味着空虚,反而是无限的可能与浪漫的想象。
咖啡也热好了,加热的时间略长,焦糖与咖啡豆的混合香气飘来,我贪婪着闻,窗外雪花纷飞,像坠下一片耀眼的星河。
桌前白纸一张,等待着我去写些什么。
感谢阅读和陪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