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钻公会

我在老家的日子

2020-03-15  本文已影响0人  小狐三问
(老家的桃花红了……)

老家,生我养我的地方,自然不陌生。只不过,挨近的二十多年里,来来去去,走走停停,几乎都是小住,犹如在别人家里做客。

父亲在世的时候,还有些许牵挂。即使再忙,也会抽空弯几步,回家屋前屋后喊几声父亲,去隔壁或者同村的人打听一下父亲的去向,甚至有时候,还会叫上一部车,假装不知道的去亲戚家里寻找一番父亲……

特别是不管不顾家人的一致反对,采取分期付款方式,在与老家并不顺势的调弦口,买了一套二手房后,我回老家看望父亲,俨然成了重复的做秀。

其实,心里很明白,除了有一点点是尽孝之外,装模作样的成分占了大多数。

只要回老家一次,哪怕只是路过,或者只是喝杯水,我也会大张旗鼓的通知父亲,会非常肯定的确认一下父亲的行踪,以及具体位置。会很张扬的叫部车,买点菜,邀上一,二个熟人或者亲戚,亲自下厨,炒菜煮饭,陪父亲喝点小酒。

假装很勤快,当着大家的面,去打扫卫生,去拆洗被褥,去掏钱沽酒,去搀扶父亲……其实,只要父亲有稍稍反对的意思,也就偃旗息鼓,规规矩矩的喝酒吹牛。

临出远门,也会有摸出几张老人头,塞给父亲的时候,只是不多。结果很多次,都是父亲塞几张老人头给我,用作再出远门的盘缠。

(老家的雪儿落下……)

去年父亲走后,老家,在我心里,渐渐开始变得陌生,模糊起来。

本来父亲在的时候,老家即使已经变得面目全非,依然感觉很是亲切。可父亲走后,没有了父亲的老家,在我眼里一下子灰暗起来,伴随着厌恶、憎恨一起滋生。

老家的路不宽,也不笔直,弯弯曲曲特别难走;老家的楼不高,也不成片,零零碎碎冒得规模;老家的桃花不红,老家的梨花不白,老家的油菜花东一丘,西一丘,老家的稻谷田,荒草萋萋 ,老家的紫云英,留在梦里……

老家,在我眼中,不再是美丽的自留地。老家,在我心里,如溶进骨子里里的一处旧伤,时时会隐隐作痛。

无数次拷问自己,老家,真的只是我后半生的驿站,容我短暂歇息与停留?容我永远凭吊与伤怀?

老家,虽然是生我养我之地,但也是我人生伤心与失败之地。

我之所以落得如此这般境地,在老家没有打好基础是关键。在老家,书没读好,艺没学到,做人的道理,处世的哲学,没参破,没悟道。这个下场,自然是顺理成章,理所当然。

在老家,我高考名落孙山;在老家,我劳动落下残疾;在老家,我身败名裂;在老家,我妻离子散;在老家,我是反面教材;在老家,我是过街老鼠;在老家,我无容身之地;在老家,我再无出头之日……

老家,只有伤心的过去,没有希望的明天。

(老家的山河依旧……)

这一次 ,新冠肺炎疫情,让我呆在老家五十多天,重新再一次认识了老家。老家,并非与我渐行渐远,而是从心底里,我开始有了认同感、归属感。

白天,还没起床,接我吃饭喝酒的电话,就响了起来,敬松家里的牛杂,牛蹄香飘十里,刘芳做的牛排,羊腿香气扑鼻,德荣炖的狗肉,猪脚恰到好处,雷哥家的土鸡,兰芳煎的桂鱼,国爷爷的鸭火锅,德桃家的好酒,德新家的腊肉,炳荣家的鱼肚,姨妈家的莲藕,姑妈家的猪头肉,表妹家的大蒜头,叔叔家的糍粑粑……至今还是口舌生香,回味无穷。

晚上,天还没黑,怕我寂寞的左邻右舍就挤挤一堂,聊天,唠嗑,玩牌,大家不分贵贱、老少、男女,无等级,无尊卑,无差别,一起笑,一起乐,一起疯……完全忘了还需疫情防御,身体隔离。

呆在老家的这段日子,是我最放松,最真实,最开心的日子,无需伪装,无需做秀,无需戴好面具 ,完完全全做回一个本真的我。

笑得大声,乐得到位,疯得彻底,仿佛回到无忧无虑的孩提时代。

(老家的玩伴已老……)

老家的男人,豪爽,大方,老家的女人,热情,好客,老家的老人,慈祥,善良 老家的小孩,聪明,可爱,老家的后生哥哥,都是一根根拔节的树,茁壮成长,老家的漂亮妹妹,都是一朵朵清新的花蕊,含苞待放,老家的爷爷们,精神矍铄,健步如飞,老家的奶奶们,风韵犹存,半老徐娘,老家的冬梅奶奶,能说会道,老家的芝梅婶婶,勤劳肯干,老家的村干部,认真负责,老家的小组长,个个好样……

老家的小狗多情,摇头晃脑还拉住我的裤脚,老家小鸡风骚,搔首弄姿还对我挤眉弄眼,老家的小猪憨厚,哼哼哈哈还朝我唧唧歪歪,老家的小牛有礼,陪我散步还送我回家,老家的风缠绵,水妖娆,老家的山懂我,河知音……

在老家,我早已把空置在调弦口的房子 ,忘得九霄云外,或者,根本就当它不存在。那里应该才是我短暂歇息的驿站?

只有老家才是我的根,我的快乐大本营。欢乐之源,开心之本,就是我的老家。

原来我的厌恶,憎恨,早已让时间这捧流水,洗涤得干干净净,我与老家之间的恩恩怨怨,烟消云散。只有斩不断,理还乱的乡情,日日夜夜与我纠缠不清,至死方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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