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呆呆
（二）
当小钟到达十二塔的时候，高高耸立着的十二塔正散发出微弱的光芒。而象牙塔背后的路被不知名的物体挡住了，想要通过，唯一的方法就是去找塔下的花胡子爷爷。
“爷爷，我们要怎样才能通过十二塔呀？”
“咳咳……这个……先排队先排队，一个一个来不要急！”
这一次大家没有叽叽喳喳，很快便排好了队。
让大家意外的是，花胡子爷爷并没有再像往常一样“偏心”，而是告诉了大家一样的方法来越过十二塔。
塔后有好几条路，于是小钟拉着优的手，刚要踏上爷爷告诉的路便被优扯了回来。
“怎么了？不是3号路吗？”
“爷爷说走1号啊！”
迟疑了片刻，小钟才明白过来，原来花胡子爷爷一直是花胡子爷爷，从来没有变过。
“怎么办？要不你就和我一起走得了！反正爷爷也不知道！”
它这样说，小钟又实在不想和好朋友分离，于是便点点头，跟着它进了1号道。
没走多远，一股拥挤的人潮袭来，冲散了小钟和优，任凭小钟在人群中如何呼喊它，它也不再回头。于是小钟只好作罢，打算等到人群散开再去寻找它。
“请问你有看到一个人吗，它和我一样高，背着比我大一点的包。”小钟询问路边的服务叔叔，服务叔叔拿出小册子问道“在哪儿走散的？”
“刚进1号道的时候”
“1号道？这里是3号道！你一定是走错了路了！”
“诶？”
一股沮丧感袭来，小钟只好一个人上路。
正走着的时候，突然有个人拍小钟的肩膀，于是小钟回头，看到一个尖嘴猴腮的人。
“小兄弟，要这个不？”
它的手里，是一块昂贵的宝贝。小钟曾听闻有些幸运的人在花胡子爷爷手里得到过，可惜的是小钟并不是它们中的一个。
“可是……我没有东西和你交换啊”
“这个好说，先让我看看你有什么”
于是小钟打开包包，小心翼翼的拿出它一路上收集来的宝贝。
“这样吧，我吃点亏，用你的这些宝贝和我换！”
小钟的那些宝贝加起来都不如“猴子”手里的宝贝值呢。
小钟这样想着便同意了，猴子提着宝贝很快消失在人群中，等小钟再看手里的宝贝时却发现那并不是什么宝贝，只是一块普通的模型。
“诶？……”
大家听说了小钟的遭遇，都很同情他，但是并没有人帮小钟找回他的那些宝贝。
小钟沮丧的背着空荡荡的包包在路上走着。
“你怎么啦？”一个轻巧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小钟回头看它，只见它背着漂亮的包，眼神中写满了温柔的关切。
“我被骗了……宝贝全丢了。”小钟沮丧的回答。
“哎呀……真替你可惜，嗯……不过别灰心，来，送给你这个。”它笑着说着，然后递给小钟一个发光的东西。
“诶？”
“没关系啦！我们一起上路吧。”它又轻声说。
这便是小钟认识羽的整个过程。
小钟打起精神，和羽一起向着十三塔走去，而那块发光的东西，成了它最珍贵的宝贝，无论是在包里，还是在心里。
“说什么也不能弄丢它。”小钟心里想到。
一路上小钟和羽说笑，分享自己得到的宝贝，并许诺要一起回家永不分离。
可好景不长，直到小钟遇到那个人，它手里拿着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宝贝。小钟慌张的打开包包，发现自己的宝贝还在。于是小钟好奇的问。
“为什么你也有这个宝贝啊？”
“是羽送给我的！羽还说要和我一起回家呢！”
“诶？”
小钟回头看到的是羽慌张的脸。
“诶？”
小钟不由又问了一次。
“‘最珍贵的宝贝’怎么会有两份？”
小钟有些懊恼自己的天真。
在告别了羽之后，小钟头也不回的走向了十三塔。
与小钟一起到达十三塔的人还有很多，大家很容易就组成了一个集体，这样旅途也显的不那么无聊。
槑是集体里话最少的，大家大声交谈的时候它总是在一边不说话，安安静静的。
终于有一天，有个人拉着小钟的包包，把它带到一边并一本正经的“通知”它：“喂！你可不要和那个呆子呆在一起哦！会被传染的！”
小钟不明白，可是却又不知道要如何拒绝，只好先答应下来。
小钟开始注意槑是因为有一天看见它在纸上写着密密麻麻，看不懂的符号。
“你在写什么呢？”
一个路过的人问它。
“我正在计算塔的影子会在几点落到我现在的位置！”
“诶？为什么要算这个？”
“喜欢啊。”
那个路人对它的答案感到惊讶。
“你不想赶紧回家吗？”
“不想，我又不知道家是什么样子的”
那个路人若有所思的走开了，而小钟则被眼前这个自己从来没见过的槑惊到了。
“算出来这个可以做什么呀？”
小钟上去问的时候，已经有些人开始注意到它了。
“可厉害嘞！如果能得出一个规律的话，就有可能计算离天黑还有多久！”
“诶？！”小钟不由发出惊呼，它不曾想过，天黑是可以计算出来的。
“这家伙还在做梦呢！天黑可是这个世界最伟大的神明为我们定下的限界！”人群里传出这样的声音，紧接着传来的，是大家的附和声。
“这家伙再这样亵渎神明，迟早有一天会惹恼了神明的！”
“就是就是！”
“你要是想去惹神明，你自己去就是了，可不要牵连到我们！”
大家愈说愈烈，有人便捡起石子砸向槑，然后石子就像暴风雨一样袭来，像是要把槑和它的算式砸的稀巴烂。
来不及思考，小钟拉起槑就跑，穿过人群的时候，小钟看到了那个背着小小的，瘪的包的人还在向大家宣读着自己的“归家真理”：“我们就是神明安排好带着宝贝回天上的！只要带了宝贝回家，神明就会安排我们做神！这种好事啊，那些玩‘戏’的一个都别想！”
“你没有理由帮我的……”
“它们也没有理由欺负你的。”
小钟并不知道自己为了槑抛弃了大家是不是正确的行为，只是他觉得那些石子不应该砸在槑身上，也不应该砸在那些算式上。
“我教你这个吧，如果能推导出下一次天黑的时间，就不用担心天黑了。”
“诶？真的吗！”大家都害怕天黑，因为天黑后的气温非常低。
“嗯！你救了我，我应该回报你呀！”
小钟很害怕“戏”会耽搁到它回家，可是槑却告诉它，如果回家了，可能再也没有机会到外面来，应该趁自己还在外面，多多探寻这个世界的秘密。
小钟觉得有道理，因为每每当它想到回家，心里总是害怕大于期待，“家”到底是什么样的地方呢？还有象牙塔吗？会天黑吗？似乎从来没有一个人告诉过它，就连最博学的花胡子爷爷，似乎对于家是什么这样的问题也完全答不上来。
“那就等我看够了外面的风景再回家吧！”小钟一边在心里这样想着，一边接过了槑手中的纸和笔。
3号道在不久后就与原来的道路完全不一样了，虽然路上依然有路标，但在有路标的地方却不能停留太久，因为一旦停留下来，便会有许许多多的市民涌出来请求他们帮忙，而那些市民的请求，往往是一些枯燥无味的事情，没有人知道它们是什么时候住在这儿的，也没有人知道它们将在什么时候搬走。
为了能有更多的时间研究手里的“戏”，小钟和槑不得不经常选择帮助市民以求在十三塔多待一会儿。
而这一切并不是白白付出的，在到达十四塔的同时，槑做到了。槑成功的预判到了黑夜的到来，而比别人更多准备的它们，早已经找好了容身之处，于是在大家被天黑支配着，被寒冷所侵蚀的夜晚，它们睡上了安稳的一觉。
“太棒了！”这是醒来的小钟说的第一句话。
“虽然不再寒冷了，但是天黑我们除了睡觉什么也做不了不是吗？”槑若有所思的想着。
于是槑打算去寻找一种可以发光的东西。
“宝贝不是可以发光吗？”
“可是还有好多人没有宝贝啊，它们该怎么办呢？”
小钟愣住了，它明白槑的意思，原来槑要做的，是能帮助所有人的事情啊！
小钟突然兴奋起来，它终于意思到，如果自己做的事情可以造福全世界的话，那么回家不回家什么的完全无所谓！
小钟抬起头看槑的时候，槑也正在看着它，它们眼神交流过深知对方的想法，两个人顾不得天黑还没退去的寒气，立即动身投入到“玩‘戏’丧志”中。
在离十五塔不远的地方，小钟拿着手里的数据，兴奋的对槑说：“我甚至能预感到，就在明天，我们一定能得出最后的结果！到时候不仅仅是预判黑夜啦！天黑大家再也不用害怕了！”
槑的兴奋并没有少于小钟，因为对于它而言，如果自己的研究可以造福全世界，那么之前被用石头砸，帮市民们多做那么多事情，都是值得的！
站在十五塔下，小钟惬意的抬头望着高高的象牙塔。
“婆婆？”槑却两眼无神的看着前方，自言自语。
“你说什么？”小钟很好奇的看着槑，以为它又有什么天才的想法。
槑没有理会小钟，它取下背包，把自己的宝贝一件件的取出来——实际上它也几乎没有宝贝，那些宝贝不过是些数据罢了。
而后槑头也不回的向前方走去，口里喃喃自语“诶……这么快就到家了吗？可以再等会儿吗……我还没算完呢。”
小钟的心猛然一沉，它忽然间明白了什么，来不及多想，它想要立即去拉住槑的手！可仍由它怎么追赶，都始终追不上前面的那个人，明明只要再快一点，小钟就可以拉住它的手！
槑就那样消失在了人群中，小钟坐在地上，泪水打在槑的那些宝贝上，那些宝贝在接受了泪水的洗礼后，忽而发出光芒。
小钟抱着闪闪发光的宝贝在人群里泣不成声，回应哭声的，只有槑那句不断在耳边重复的话。
“诶……这么快就到家了吗？可以再等会儿吗……我还没算完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