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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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剑山庄。傍晚。

风很大，雪也很大。

下人们收拾停当，却不敢擅自去休息，都候在庄主李苍虹的房外。房间里传出一阵阵的喝骂声。

过了一阵，门咣地一声打开，李苍虹大步走出来，扫了下围在四下的人们，喝到：“你们没事了吗？”

人们四下散去。站在左侧的几个在转身时，瞥见少爷李华正跪在堂下桌前。

管家一直站着，没有动。等人们走开了，李苍虹走到管家跟前，叹了口气，满脸愁容。

“把院门打开吧，灯都点起来。”

“是，老爷。”管家迟疑了下，还是问了出来，“有客人要来？”

“一位故人。”李苍虹淡淡地说，语气里满是忧虑，“来者不善。”

门开了，灯也亮了起来。

风愈大，雪也愈大。

不多时，一阵猛烈的风从大门方向刮过，房子外的竹子向一边倒伏，又坚韧地站起。

房檐下的红灯笼颤了颤，李苍虹暗暗运劲，并起右手食指中指，隔空发出如虹剑气，将灯笼稳住。

这阵风刮过之后，大门里走进来一个灰衣大汉，满脸络腮胡，右边嘴角的胡子上，还有残留的饭渣。

他大踏步走进来的时候，雪粒子被罡风带起，在他腿边形成了一圈雪旋风。

“狂刀段山。”李苍虹赶紧迎上去，一脸笑意，“段兄怎么突然来了？风大雪大，正好喝一壶。”

“李庄主不必客气，今天大家可能高兴不了。”段山直截了当。

李苍虹收起笑脸，把段山迎进房里。

“人真的死了？”段山端着热茶，却没有喝。

李苍虹点了点头。段山手里的茶杯啪地一声碎开，热茶流了他满手，他却浑不在乎，怒目圆睁，腰间的刀窸窸窣窣抖起来。

李苍虹如临大敌，忙叫左右下人拿帕子给段山擦手，段山摆摆手，站起身来。

“凶手在哪里？”他冷冷地问。

“那畜生被我狠狠教训了一顿，正在我房里跪着。”李苍虹额头渗出汗来，犹豫了下，继续说道，“他是犬子。”

段山愣了下，缓缓拔出刀来，“今天李庄主要大义灭亲了。”

“没得商量吗？段兄，一个丫鬟，我们一定尽力赔偿，何苦非要以命抵命。”

“没得商量，她对我不一样。”段山冷冷地说，“拔剑吧。”

“神剑狂刀，江湖并称，想不到相差竟然这么大。”李苍虹满脸是血，瘫坐在地上，手里的雪剑只剩下半截。身后的墙上有三道刀气砍出来的长痕，狂刀刚才只出了三刀。

“李庄主客气，神剑狂刀在技巧上本没有差别，只是我这些年一直在绿林杀人打磨刀意杀机，武器里的杀人意，较你强了太多。”狂刀收起刀，走到另一边茶几边，端起李苍虹的茶杯，一饮而尽。

“她是谁？”李苍虹问完，一阵急喘，呕出一口血，流了满腔。

“她曾是我的主人......”

“妮子，这把破刀扔了吧。”母亲把一把菜刀扔给妮子，刀刃有一半已经不见了，刀身上一片铁锈。

“妈，这刀后段还是好的，可以砍猪草。”妮子拿起刀，掂了掂，看到刀把上有个“山”字。

“那你留着砍草吧。”

妮子在母亲坟前跪着，头上戴着孝。

“我带你去个朋友那里吧。”段山在她后面扶着她的肩膀。

“李庄主，这是我一个远房亲戚，父母双亡，到你这里混个营生。以后就拜托你了。”段山跟李苍虹抱拳道。

妮子在他身后，怯生生地看着偌大的庄园。

“你别跑呀，少爷看你有几分姿色，有心提携，你别不识好歹。”李华追着妮子，到了一个山岩边。四处银装素裹，雪下了很久，刚停。

“你别动了，当心掉下去。”李华正在提醒，已经晚了。

妮子脚下一滑，头朝下摔了下去。

几百里外，段山正在听说书先生讲什么红颜薄命，说到“最是好物不坚牢，彩云易散琉璃脆”，他突然心慌起来。

段山走到门口，对着远处跟下人向外跑的李华，举起右手，一把破刀凭空显形，只有后半段刀刃，精光闪闪，没有一丝铁锈。

“我以前一身铁锈，多年未能突破。她给我擦洗，修缮，打磨，月余便突破聚形的关口，可以人形行走人间。”

段山手一挥，李华跑着跑着，分成了两半，一地鲜血。一同跑的两个下人被吓得加快脚步，连滚带爬。

“她对我是再造之恩。”段山回头对李苍虹说，说完大步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