橙色飘走了

       

橙色飘走了

      晚饭后，我正在厨房洗碗。灰灰羊突然跑进来，他的手指向窗外，说：＂妈妈，外面是什么颜色？＂那一瞬间，我内心被宝贝的提问振动了一下。我手里洗着碗，抬起头，望着窗外，心里一边想，宝贝怎如此细心，一边用双眼寻找答案，是黄昏的颜色？黄色？不对，比黄色淡些，淡黄色？或者是昏黄的颜色。我不想直接告诉他答案，更想听听宝贝怎么说，因为小孩的思维和想象总能让我收获惊喜。当我说：＂你觉得它是什么……？＂我这句话还没说完，灰灰羊已经自己跑出去了。

       我隐约听到他叫爸爸，问了羊爸爸同一个问题。羊爸爸说是不是红色呀！我知道这是羊爸爸专业敏感反应。记忆中，有好几个这样的傍晚，天空出现了红霞，我在里屋就听到他在惊呼红霞，天空有红霞，好像喊着他心爱的人的名字，然后跑进房间拿相机，接着跑到门外或跑上楼顶。有时我会跟着跑出去看看天空，看看天空的红霞。

       后来，当我在傍晚时分看到天空的红霞，竟也不自觉地惊呼，并立即跑去告诉羊爸爸，天空有红霞，尽管他拍过很多红霞，但还是担心他错过属于这个傍晚的红霞。现在想想，也许我和灰灰羊都是受到羊爸爸的熏陶。

       这时羊爸爸已经领着灰灰羊一起出了门。天空不是红色，是橙色的。哇，好大的云雾！羊爸爸的声音透过墙和窗穿进我的耳朵。我能想象他们父子俩站在巷子，望天空和望着远山的样子，背朝着巷口，高大的身影旁边，那个小身影努力挺直身子，望着远方，迷茫茫的一片，时而疑惑地望着大身影。较之城市那一片窄窄的天空，乡下的天空显而易见。雨后远山云雾缭绕，在半山腰徘徊。方记起，已经下了一整天的雨，我竟浑然不知它什么时候停了。就在我发愣那个瞬间，灰灰羊又跑到我的身后，说：＂妈妈，天空是橙色的，走，我带你出去看，橙色的天空。＂声音敞亮，可是，我手头上还灶台要擦洗，我边收拾，边回答，＂好，等妈妈一会，收拾好了就陪你一起出去看。＂

       当我从厨房走出来，灰灰羊正在大厅玩玩具，似乎忘记了刚才的事。我提醒他说，＂宝贝，你刚刚要带我看什么？＂灰灰羊的头迅速抬起来，并放下手中的玩具，起身，跑过来，迈过门槛，走到门外边停了下来，我也在他的身旁停下来。他突然就静静地站着，不说话，一脸疑惑。我问他：＂怎么啦？＂他低沉地说：＂橙色飘走了。＂我问，＂现在是什么颜色？＂此刻，灰灰羊似乎没有了兴致，淡淡地摇着头说不知道。

       确实，天空不再是橙色的了，就一会功夫，天空已经变成灰色。渐渐地，它将变成深灰色，变成黑色，那种墨一般的黑，把整个世界遮蔽。而我的内心深处似乎有一股力量要冲出黑暗。

                                                    2017.6.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