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做的一切努力，都是为了不给人性留太多自由发挥的余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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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韩大爷的杂货铺
1.
我的爷爷是农民，有两个儿子，父亲和叔叔。
父亲的儿子是我，叔叔的女儿是我妹妹。
爷爷很有趣，记得小时候，甭管家里有什么好吃的，都要先拿出来平均分成两份，让我和妹妹一人一份，可以说是分毫不差。哪怕是一斤面粉，也要上秤，然后一人半斤；如果是饮料，那就用老眼睛瞄准两个瓶子，一人半瓶。
比这更好玩的是，如果家里出现了一个橘子，那么爷爷会选择先藏起来，非得等到凑齐俩橘子了，再亮出来，然后叫过我和妹妹，一人一个，如果这次是你大她小，那么下次就得是你小她大，像尺子一样公平。
很难理解对不对？
为啥这么做呢？是我和妹妹都小心眼儿，定会憋着一肚子坏水抢对方手里的东西吗？不是，我俩都懂得谦让，除了闹着玩的时候。
那是因为我俩都是爱挑理的人？会因为某一两次的谁多谁少，而记恨对方，甚至是埋怨爷爷？也不是啊，我们仨都相亲相爱。
那爷爷这么做是为啥呢？岂不是很没必要，很无聊吗？干嘛非得分那么仔细呢？难道说不信任我和妹妹的感情及品性？
每次爷爷都笑着说：我信，我信。然后，继续平分他手里的东西。
天长日久的，我们也懒得问了，爷爷仍然恪守着他的执念：一碗水要端平。
等到我和妹妹长大，爷爷老了，我在一次聊天时跟他提起这件事说：您做长辈的心情我们理解，但不必那么较真，哪怕有一天您疏忽了，手里那碗水没端平，但我们做晚辈的，心是平的。
爷爷说：我信，我信，我只是怕万一。爷爷太疼你们，爷爷不想看到哪怕一次你们兄妹因为这些事起争执，那种把品性都搁在一边，狼狈争抢的样子，不好看。
2.
前几天，一位读者朋友发来私信，可能也是病急乱投医吧，问我一些租房子的问题。
问明原因才知道，他准备搬到他女朋友的城市去生活，也不同居，只图俩人能常见面，距离近。
可这距离不是说抹杀就抹杀的，哪那么容易啊，其间需要克服好多困难，协调很多事情，但读者朋友愣是不嫌麻烦，一门心思地琢磨着怎么搬过去。
我忍不住发问：是对方不信任你，还是你不信任对方？都觉得如果不住得近些，感情多半会出缝隙？
他一一否认，说两个人对待感情都认真，也都很信任彼此。
我想当然地回复说：那就异地恋嘛，只要是真爱，异地根本就不是问题，出问题也是小概率。
他停顿了会说：你要问我俩信不信任彼此，我会说，信。你要问我俩都是不是稳当的人，我会说，是。你要问我俩真不真爱对方，我会答，真。你要问这世界上真挚的感情是否能经受得住时间和距离的考验，我会说，能。你要问我俩对彼此珍不珍惜，我同样可以保证，都很珍惜。
最后，我们俩的决定仍然是：能不异地，就不异地，甭管中间多麻烦，但凡有一线机会，就不异地。
我被这表面上看不合逻辑的叙述惊了一下，好奇问他为啥。
他只说：很多事情都心照不宣，正是因为太珍惜，我们才不想让这份感情输给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3.
半个月前和一位从小玩到大的小伙伴吃饭。他和我一样出身农村，赤贫。
他家里虽然穷，但他不拜金，他是属于知足常乐型的，比较注重精神追求，追逐自由，讨厌被商业文明绑架，自己方方面面的物质需求都非常非常低。
然而阔别再重逢，他已然成了一名地地道道的生意人，淳朴未变，但多金。
我就纳闷儿：按理说人都是会追逐自己想走的那条路嘛，你怎么还缘木求鱼了？你不贪财不贪财现在却做了那么多跟赚钱有关的事儿，你是不是改了三观了？
他笑嘻嘻地跟我说：啥也没改，还是原来那副穷酸书生的臭德行。说着扯了扯那件很落伍的旧上衣。
没等我再问，他已看穿我的心思，眼睛扫着桌子上的菜跟我说：人不是一个人活着啊，你也没法要求你在乎的人也和你想的都一样，便要等那无奈发生之前，自己上一次保险。
甭看我现在活得庸俗了，但起码这样，我再说我不爱钱，别人就更愿意信了；起码这样，咱俩就不用抢桌子上的饭吃了。
我也半严肃地感叹：是啊，这回谁都不用装作忘带钱包了。
两人开怀大笑，不语。
临走送他上车，他跟我说最近生意挺好的，要不要一起。
我连连摇头，说自己没那个脑子。
他有点失落：你信不过我，还是觉得我会亏了你？咱们俩的感情……
没等他说完，我解释道：正是因为太珍惜，所以，所以我还想下次也能这么轻松的和你吃饭。
4.
记得读大学的时候，一次寝室卧谈会，和几个室友闲极无聊，天南海北地瞎吹。
忘了是谁牵起的话头，我们聊着聊着，竟然聊起：美国总统到底有多牛，到底有多大的权力。
一个说，好像很大吧，又是国家元首，又是政府首脑的，好像还是三军总司令。
另一个说，好像也不能有多大，毕竟人家提倡什么三权分立嘛。
争执不休，第二天早上起来都没忘，特地去了图书馆查了点资料。
具体结论不消多说，其中有一条蛮有意思，那就是关于美国总统说“不”的权力。
具体如下：总统可以不签字将一个法律草案退还给国会，这是他在行使否决权。不过，总统的否决权可以被国会两院分别以三分之二多数取消。
也就是说，会出现这样的状况，国会提交个草案，总统说，我不同意，没问题，不同意是你的权利，接下来，国会仍有机会对总统说：不好意思，我们不同意你刚刚的不同意。
记得当时我们读到这里，差点没笑掉大牙，心说这也太婆婆妈妈了，又麻烦效率又低，一点也不干脆利落。
后来渐渐知道，美国有相当多的不干脆，不利落，绕弯子，不嫌麻烦的地方，大到法律法规，小到去医院看病……
然而，我们渐渐都不觉得这可笑，每个寒冷的冬天，想起这些，都能感到一丝尊严和暖意。
你问制定这条规则的人：人性本善还是人性本恶？层层筛选，人民投票投出来的总统，是不是值得信赖？他应该会有最高明的才智和能力了吧？这么多条条框框是不是有点麻烦，有点累脑子？
制定规则的人一时回答不上来这些问题，因为他们仿佛从来就不关心这些，初衷只围绕一条：把某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变量，牢牢地关进笼子里。
5.
我真诚地希望每个心地善良的人，都能有一把枪锁在抽屉里。
我真诚地希望每个不贪财的人，都先具备好一定的经济能力。
我真诚地希望每个不在乎外表浮华的人，都记得先让自己更好看一些。
我城池地希望每个平凡的英雄都能不怕麻烦与周折，只为保护好那份自己真正在乎的东西，不必上考场答题。
我真诚地希望每一个你，在看到一些自己不愿看到的现象后，先是失望，再叹几口气，发一发声响，但不绝望。
进而将叹出的气息收回胸腔，抿起嘴巴，记住这些不好看的事情，嗯的一声告诉自己：不要生气，同志仍须努力。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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